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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lai）源（yuan）:中（zhong）国（guo）青（qing）年（nian）报（bao） 原（yuan）标（biao）题（ti）：偷（tou）来（lai）的（de）“家（jia）” 去（qu）年（nian）年（nian）末（mo），亮（liang）亮（liang）在（zai）指（zhi）认（ren）现（xian）场（chang） 马（ma）昊（hao）被（bei）捕（bu）半（ban）年（nian）后（hou），亮（liang）亮（liang）回（hui）到（dao）了（le）曾（zeng）经（jing）的（de）“家（jia）”。那（na）里（li）已（yi）被（bei）瓦（wa）砾（li）和（he）荒（huang）草（cao）覆（fu）盖（gai）。 马（ma）昊（hao）所（suo）盗（dao）的（de）部（bu）分（fen）赃（zang）物（wu） 马（ma）昊（hao）在（zai）指（zhi）认（ren）现（xian）场（chang） 22岁（sui）的（de）流（liu）浪（lang）汉（han）马（ma）昊（hao）迫（po）切（qie）地（di）想（xiang）要（yao）留（liu）住（zhu）这（zhe）个（ge）家（jia）。 这（zhe）个（ge）头（tou）发（fa）黏（nian）成（cheng）一（yi）团（tuan）、衣（yi）服（fu）散（san）发（fa）臭（chou）气（qi）的（de）男（nan）人（ren），在（zai）去（qu）年（nian）年（nian）末（mo）陆（lu）续（xu）砸（za）了（le）30余（yu）辆（liang）汽（qi）车（che）的（de）车（che）窗（chuang）。烟（yan）酒（jiu）、数（shu）码（ma）产（chan）品（pin）甚（shen）至（zhi）食（shi）物（wu），他（ta）悉（xi）数（shu）偷（tou）走（zou）。他（ta）需（xu）要（yao）钱（qian），他（ta）要（yao）养（yang）活（huo）一（yi）个（ge）家（jia）。 “家（jia）”就（jiu）在（zai）陕（shan）西（xi）渭（wei）南（na）市（shi）郊（jiao）的（de）一（yi）片（pian）草（cao）丛（cong）里（li），那（na）里（li）是（shi）城（cheng）市（shi）化（hua）还（hai）未（wei）涉（she）足（zu）的（de）荒（huang）地（di）。半（ban）人（ren）高（gao）的（de）杂（za）草（cao）和（he）垃（la）圾（ji）堆（dui）隔（ge）绝（jue）了（le）这（zhe）里（li）与（yu）不（bu）远（yuan）处（chu）的（de）高（gao）楼（lou）大（da）厦（xia），赃（zang）物（wu）和（he）食（shi）品（pin）包（bao）装（zhuang）袋（dai）、铺（pu）盖（gai）、牛（niu）奶（nai）等（deng）散（san）落（luo）在（zai）草（cao）堆（dui）各（ge）处（chu）。 这（zhe）个（ge）“家（jia）”的（de）一（yi）切（qie）都（du）是（shi）偷（tou）来（lai）的（de），除（chu）了（le）9岁（sui）大（da）的（de）“弟（di）弟（di）”亮（liang）亮（liang）。他（ta）们（men）没（mei）有（you）血（xue）缘（yuan）关（guan）系（xi），3年（nian）前（qian），从（cong）四（si）川（chuan）流（liu）浪（lang）而（e）来（lai）的（de）马（ma）昊（hao）在（zai）这（zhe）里（li）遇（yu）见（jian）了（le）6岁（sui）的（de）亮（liang）亮（liang）。之（zhi）后（hou），兄（xiong）弟（di）俩（lia）把（ba）家（jia）嵌（qian）进（jin）了（le）这（zhe）座（zuo）城（cheng）市（shi）的（de）缝（feng）隙（xi）。 警（jing）察（cha）在（zai）草（cao）丛（cong）里（li）查（cha）获（huo）了（le）价（jia）值（zhi）达（da）数（shu）万（wan）元（yuan）的（de）赃（zang）物（wu）。兄（xiong）弟（di）俩（lia）分（fen）工（gong）明（ming）确（que），那（na）些（xie）高（gao）档（dang）烟（yan）酒（jiu）和（he）数（shu）码（ma）产（chan）品（pin）交（jiao）由（you）亮（liang）亮（liang）去（qu）销（xiao）赃（zang）。亮（liang）亮（liang）还（hai）不（bu）怎（zen）么（me）识（shi）字（zi），但（dan）已（yi）能（neng）分（fen）辨（bian）各（ge）类（lei）数（shu）码（ma）产（chan）品（pin）。 渭（wei）南（na）市（shi）公（gong）安（an）局（ju）临（lin）渭（wei）分（fen）局（ju）巡（xun）特（te）警（jing）大（da）队（dui）便（bian）衣（yi）侦（zhen）查（cha）中（zhong）队（dui）中（zhong）队（dui）长（chang）周（zhou）佼（jiao），为（wei）这（zhe）一（yi）系（xi）列（lie）性（xing）质（zhi）恶（e）劣（lie）的（de）砸（za）车（che）盗（dao）窃（qie）案（an）感（gan）到（dao）震（zhen）惊（jing）。最（zui）疯（feng）狂（kuang）的（de）一（yi）夜（ye），马（ma）昊（hao）连（lian）续（xu）砸（za）了（le）渭（wei）南（na）市（shi）区（qu）的（de）11辆（liang）车（che）。 依（yi）法（fa）逮（dai）捕（bu）马（ma）昊（hao）后（hou），她（ta）不（bu）断（duan）梳（shu）理（li）案（an）情（qing），一（yi）个（ge）更（geng）令（ling）人（ren）讶（ya）异（yi）的（de）事（shi）实（shi）浮（fu）出（chu）了（le）水（shui）面（mian）——从（cong）某（mou）种（zhong）程（cheng）度（du）上（shang）讲（jiang），亮（liang）亮（liang）像（xiang）是（shi）昨（zuo）日（ri）的（de）马（ma）昊（hao）。 两（liang）个（ge）人（ren）共（gong）同（tong）的（de）身（shen）份（fen）是（shi）留（liu）守（shou）儿（e）童（tong）。兄（xiong）弟（di）俩（lia）在（zai）幼（you）年（nian）都（du）遭（zao）遇（yu）了（le）父（fu）母（mu）的（de）抛（pao）弃（qi），不（bu）同（tong）的（de）是（shi），亮（liang）亮（liang）被（bei）扔（reng）给（ji）了（le）收（shou）废（fei）品（pin）的（de）爷（ye）爷（ye）。而（e）马（ma）昊（hao）则（ze）在（zai）15岁（sui）那（na）年（nian）从（cong）寄（ji）养（yang）的（de）叔（shu）叔（shu）家（jia）离（li）开（kai），一（yi）路（lu）流（liu）浪（lang）。 9岁（sui）的（de）亮（liang）亮（liang）说（shuo），自（zi）己（ji）害（hai）怕（pa）销（xiao）赃（zang），也（ye）知（zhi）道（dao）偷（tou）东（dong）西（xi）“是（shi）不（bu）对（dui）的（de）”。但（dan）比（bi）起（qi）这（zhe）些（xie），他（ta）更（geng）怕（pa）失（shi）去（qu）这（zhe）个（ge）偷（tou）来（lai）的（de）“家（jia）”，怕（pa）失（shi）去（qu）那（na）个（ge）从（cong）天（tian）而（e）降（jiang）的（de）“哥（ge）哥（ge）”。 我（wo）就（jiu）看（kan）看（kan）他（ta）心（xin）里（li）有（you）没（mei）有（you）我（wo） 准（zhun）确（que）一（yi）点（dian）来（lai）讲（jiang），马（ma）昊（hao）真（zhen）正（zheng）的（de）家（jia）在（zai）600公（gong）里（li）外（wai）的（de）陕（shan）北（bei），尽（jin）管（guan）他（ta）已（yi）经（jing）7年（nian）没（mei）回（hui）去（qu）了（le）。离（li）家（jia）后（hou），他（ta）在（zai）北（bei）京（jing）卖（mai）唱（chang）过（guo），也（ye）在（zai）四（si）川（chuan）和（he）陕（shan）西（xi）乞（qi）讨（tao）过（guo），没（mei）有（you）明（ming）确（que）的（de）目（mu）的（de）地（di）。渭（wei）南（na）不（bu）过（guo）是（shi）流（liu）浪（lang）之（zhi）路（lu）的（de）一（yi）个（ge）临（lin）时（shi）落（luo）脚（jiao）点（dian），并（bing）没（mei）有（you）任（ren）何（he）不（bu）同（tong）。 他（ta）在（zai）这（zhe）里（li）遇（yu）见（jian）亮（liang）亮（liang）。一（yi）开（kai）始（shi），他（ta）只（zhi）不（bu）过（guo）是（shi）托（tuo）在（zai）路（lu）边（bian）放（fang）炮（pao）的（de）亮（liang）亮（liang），顺（shun）手（shou）帮（bang）自（zi）己（ji）买（mai）一（yi）些（xie）食（shi）物（wu）。后（hou）来（lai），他（ta）们（men）好（hao）几（ji）次（ci）在（zai）这（zhe）座（zuo）城（cheng）市（shi）的（de）荒（huang）地（di）相（xiang）遇（yu），亮（liang）亮（liang）见（jian）了（le）“熟（shu）人（ren）”兴（xing）奋（fen）起（qi）来（lai），拉（la）住（zhu）马（ma）昊（hao）的（de）手（shou），“哥（ge）哥（ge）我（wo）们（men）一（yi）起（qi）玩（wan）吧（ba）？” 马（ma）昊（hao）愣（leng）住（zhu）了（le）。因（yin）为（wei）蓬（peng）头（tou）垢（gou）面（mian）的（de）外（wai）表（biao），他（ta）极（ji）少（shao）白（bai）天（tian）外（wai）出（chu），他（ta）不（bu）喜（xi）欢（huan）人（ren）们（men）的（de）指（zhi）指（zhi）点（dian）点（dian），也（ye）极（ji）少（shao）与（yu）人（ren）说（shuo）话（hua）。接（jie）受（shou）讯（xun）问（wen）时（shi），马（ma）昊（hao）告（gao）诉（su）周（zhou）佼（jiao），一（yi）开（kai）始（shi）他（ta）并（bing）不（bu）想（xiang）陪（pei）亮（liang）亮（liang）玩（wan）耍（shua），甚（shen）至（zhi）“不（bu）想（xiang）和（he）任（ren）何（he）人（ren）说（shuo）话（hua）”。只（zhi）是（shi），当（dang）时（shi）才（cai）6岁（sui）的（de）亮（liang）亮（liang）总（zong）是（shi）缠（chan）着（zhe）自（zi）己（ji），一（yi）口（kou）一（yi）个（ge）“哥（ge）哥（ge）”，他（ta）拗（ao）不（bu）过（guo），就（jiu）陪（pei）他（ta）去（qu）了（le）还（hai）未（wei）建（jian）好（hao）的（de）公（gong）园（yuan）。亮（liang）亮（liang）一（yi）遍（bian）遍（bian）地（di）坐（zuo）积（ji）满（man）灰（hui）尘（chen）的（de）滑（hua）梯（ti），笑（xiao）着（zhe），叫（jiao）着（zhe），他（ta）坐（zuo）在（zai）不（bu）远（yuan）处（chu）看（kan）着（zhe）。 天（tian）快（kuai）黑（hei）了（le），马（ma）昊（hao）问（wen）亮（liang）亮（liang）：“什（shi）么（me）时（shi）候（hou）回（hui）家（jia）？” 6岁（sui）的（de）男（nan）孩（hai）一（yi）言（yan）不（bu）发（fa），只（zhi）摇（yao）了（le）摇（yao）头（tou）。 亮（liang）亮（liang）是（shi）非（fei）婚（hun）生（sheng）子（zi），母（mu）亲（qin）生（sheng）下（xia）他（ta）不（bu）久（jiu）后（hou）就（jiu）离（li）开（kai）了（le）。后（hou）来（lai），外（wai）出（chu）打（da）工（gong）的（de）父（fu）亲（qin）组（zu）建（jian）了（le）新（xin）的（de）家（jia）庭（ting），不（bu）包（bao）括（kuo）他（ta）。他（ta）成（cheng）了（le）留（liu）守（shou）儿（e）童（tong）。前（qian）几（ji）年（nian），为（wei）了（le）一（yi）家（jia）人（ren）的（de）生（sheng）计（ji），爷（ye）爷（ye）奶（nai）奶（nai）带（dai）着（zhe）亮（liang）亮（liang）举（ju）家（jia）从（cong）河（he）南（na）民（min）权（quan）搬（ban）到（dao）了（le）渭（wei）南（na）。他（ta）们（men）把（ba）家（jia）安（an）在（zai）了（le）废（fei）品（pin）之（zhi）中（zhong）——跛（bo）脚（jiao）的（de）爷（ye）爷（ye）接（jie）手（shou）了（le）老（lao）乡（xiang）的（de）废（fei）品（pin）回（hui）收（shou）生（sheng）意（yi），喜（xi）欢（huan）喝（he）酒（jiu）打（da）麻（ma）将（jiang）；有（you）精（jing）神（shen）疾（ji）病（bing）的（de）奶（nai）奶（nai）不（bu）能（neng）干（gan）重（zhong）活（huo），时（shi）不（bu）时（shi）躺（tang）在（zai）蛇（she）皮（pi）口（kou）袋（dai）上（shang）傻（sha）笑（xiao）。 他（ta）一（yi）点（dian）也（ye）不（bu）想（xiang）回（hui）到（dao）那（na）个（ge）废（fei）品（pin）堆（dui）里（li）的（de）“家（jia）”。他（ta）冲（chong）着（zhe）马（ma）昊（hao）说（shuo），自（zi）己（ji）没（mei）有（you）爸（ba）爸（ba）妈（ma）妈（ma），至（zhi）于（yu）爷（ye）爷（ye）奶（nai）奶（nai），“反（fan）正（zheng）也（ye）不（bu）会（hui）来（lai）找（zhao）我（wo）”。 兄（xiong）弟（di）俩（lia）开（kai）始（shi）同（tong）进（jin）同（tong）出（chu）。马（ma）昊（hao）带（dai）着（zhe）亮（liang）亮（liang）去（qu）公（gong）园（yuan）摘（zhai）葡（pu）萄（tao）和（he）梨（li），在（zai）树（shu）荫（yin）下（xia）吃（chi）水（shui）果（guo）打（da）瞌（ke）睡（shui）；刮（gua）风（feng）的（de）天（tian）气（qi）去（qu）荒（huang）地（di）里（li）的（de）垃（la）圾（ji）堆（dui），看（kan）着（zhe）大（da）风（feng）把（ba）塑（su）料（liao）袋（dai）、垃（la）圾（ji）和（he）灰（hui）尘（chen）卷（juan）成（cheng）一（yi）团（tuan），“龙（long）卷（juan）风（feng）啊（a）”，亮（liang）亮（liang）大（da）喊（han）；下（xia）雨（yu）天（tian），他（ta）领（ling）着（zhe）弟（di）弟（di）去（qu）草（cao）丛（cong）深（shen）处（chu），那（na）儿（e）有（you）被（bei）雨（yu）水（shui）打（da）湿（shi）了（le）翅（chi）膀（bang）的（de）小（xiao）鸟（niao），扑（pu）腾（teng）扑（pu）腾（teng）地（di）扇（shan）动（dong）翅（chi）膀（bang），终（zhong）于（yu），鸟（niao）儿（e）飞（fei）起（qi）来（lai）了（le），亮（liang）亮（liang）忍（ren）不（bu）住（zhu）鼓（gu）掌（zhang）。 正（zheng）值（zhi）夏（xia）日（ri），马（ma）昊（hao）的（de）床（chuang）安（an）置（zhi）在（zai）草（cao）丛（cong）深（shen）处（chu）的（de）电（dian）房（fang）房（fang）顶（ding），要（yao）抵（di）达（da）那（na）里（li），需（xu）要（yao）在（zai）一（yi）段（duan）2.5米（mi）高（gao）的（de）围（wei）墙（qiang）上（shang）行（xing）走（zou）几（ji）十（shi）米（mi）。身（shen）高（gao）不（bu）到（dao）1米（mi）的（de）亮（liang）亮（liang）说（shuo），自（zi）己（ji）一（yi）开（kai）始（shi）很（hen）害（hai）怕（pa），踩（cai）着（zhe）砖（zhuan）头（tou）爬（pa）上（shang）围（wei）墙（qiang），一（yi）步（bu）一（yi）步（bu）挪（nuo）动（dong），“快（kuai）吓（xia）死（si）了（le），不（bu）敢（gan）往（wang）下（xia）看（kan）”。可（ke）眼（yan）前（qian）就（jiu）是（shi）哥（ge）哥（ge）的（de）家（jia），咬（yao）着（zhe）牙（ya）就（jiu）走（zou）过（guo）去（qu）了（le），“多（duo）走（zou）几（ji）回（hui）我（wo）就（jiu）不（bu）怕（pa）了（le）”。 独（du）自（zi）流（liu）浪（lang）的（de）生（sheng）活（huo）突（tu）然（ran）硬（ying）生（sheng）生（sheng）挤（ji）进（jin）来（lai）一（yi）个（ge）孩（hai）子（zi），开（kai）销（xiao）成（cheng）了（le）让（rang）马（ma）昊（hao）头（tou）疼（teng）的（de）事（shi）。他（ta）带（dai）上（shang）亮（liang）亮（liang），往（wang）城（cheng）中（zhong）村（cun）的（de）巷（xiang）子（zi）里（li）钻（zuan），有（you）人（ren）开（kai）门（men）乘（cheng）凉（liang），有（you）人（ren）支（zhi）着（zhe）麻（ma）将（jiang）桌（zhuo）打（da）牌（pai），他（ta）们（men）趁（chen）机（ji）浑（hun）水（shui）摸（mo）鱼（yu），小（xiao）偷（tou）小（xiao）摸（mo）。被（bei）抓（zhua）住（zhu）是（shi）常（chang）有（you）的（de）事（shi），不（bu）过（guo），对（dui）方（fang）瞧（qiao）见（jian）瘦（shou）小（xiao）的（de）亮（liang）亮（liang）都（du）会（hui）心（xin）疼（teng）一（yi）番（fan），往（wang）往（wang）只（zhi）批（pi）评（ping）几（ji）句（ju）就（jiu）放（fang）他（ta）们（men）走（zou）了（le），连（lian）警（jing）也（ye）没（mei）报（bao）。 马（ma）昊（hao）后（hou）来（lai）坦（tan）承（cheng），自（zi）己（ji）是（shi）故（gu）意（yi）带（dai）上（shang）亮（liang）亮（liang）的（de）。“抓（zhua）住（zhu）了（le），弟（di）弟（di）不（bu）用（yong）负（fu）法（fa）律（lu）责（ze）任（ren）。别（bie）人（ren）还（hai）会（hui）同（tong）情（qing）我（wo）们（men）。” 但（dan）连（lian）续（xu）的（de）失（shi）败（bai）消（xiao）磨（mo）了（le）他（ta）的（de）意（yi）志（zhi）。他（ta）从（cong）前（qian）常（chang）常（chang）饥（ji）一（yi）顿（du）饱（bao）一（yi）顿（du），白（bai）天（tian）捡（jian）垃（la）圾（ji），夜（ye）里（li）偷（tou）东（dong）西（xi），不（bu）用（yong）为（wei）一（yi）个（ge）孩（hai）子（zi）的（de）三（san）餐（can）发（fa）愁（chou）。他（ta）想（xiang）离（li）开（kai），渭（wei）南（na）本（ben）就（jiu）只（zhi）是（shi）他（ta）途（tu）中（zhong）的（de）一（yi）站（zhan）。在（zai）亮（liang）亮（liang）最（zui）爱（ai）的（de）滑（hua）梯（ti）前（qian），他（ta）告（gao）知（zhi）了（le）亮（liang）亮（liang）这（zhe）个（ge）消（xiao）息（xi）。 6岁（sui）的（de）孩（hai）子（zi）扑（pu）到（dao）他（ta）身（shen）上（shang）又（you）闹（nao）又（you）叫（jiao），“哥（ge）哥（ge）你（ni）不（bu）准（zhun）走（zou），你（ni）走（zou）了（le）我（wo）再（zai）也（ye）不（bu）帮（bang）你（ni）买（mai）吃（chi）的（de）了（le）。”自（zi）从（cong）兄（xiong）弟（di）俩（lia）混（hun）在（zai）一（yi）起（qi），买（mai）饭（fan）的（de）活（huo）儿（e）都（du）派（pa）给（ji）了（le）亮（liang）亮（liang）。 一（yi）天（tian），马（ma）昊（hao）悄（qiao）悄（qiao）地（di）躲（duo）在（zai）了（le）远（yuan）处（chu）的（de）草（cao）丛（cong）里（li），“我（wo）就（jiu）想（xiang）看（kan）看（kan）他（ta）心（xin）里（li）有（you）没（mei）有（you）我（wo）”。亮（liang）亮（liang）在（zai）那（na）儿（e）左（zuo）等（deng）右（you）等（deng）也（ye）不（bu）见（jian）哥（ge）哥（ge）的（de）踪（zong）影（ying），天（tian）快（kuai）黑（hei）了（le），这（zhe）个（ge）孩（hai）子（zi）终（zhong）于（yu）爆（bao）发（fa）出（chu）哭（ku）声（sheng），“哥（ge）哥（ge），你（ni）不（bu）要（yao）走（zou），你（ni）不（bu）要（yao）走（zou）啊（a）。” 这（zhe）个（ge）流（liu）浪（lang）汉（han）心（xin）软（ruan）了（le）。十（shi）几（ji）年（nian）前（qian），他（ta）的（de）父（fu）母（mu）离（li）婚（hun），母（mu）亲（qin）离（li）开（kai）了（le）榆（yu）林（lin）老（lao）家（jia），收（shou）好（hao）行（xing）李（li）走（zou）上（shang）山（shan）路（lu）。当（dang）年（nian）同（tong）样（yang）只（zhi）有（you）6岁（sui）的（de）马（ma）昊（hao）就（jiu）跟（gen）着（zhe）母（mu）亲（qin）后（hou）面（mian），一（yi）路（lu）跑（pao），一（yi）路（lu）哭（ku）喊（han）。他（ta）求（qiu）妈（ma）妈（ma）不（bu）要（yao）走（zou），可（ke）直（zhi）到（dao）最（zui）后（hou），母（mu）亲（qin）也（ye）没（mei）有（you）回（hui）头（tou）。 他（ta）觉（jue）得（de），自（zi）己（ji）和（he）亮（liang）亮（liang）两（liang）个（ge）瘦（shou）小（xiao）奔（ben）跑（pao）的（de）身（shen）影（ying）一（yi）点（dian）点（dian）重（zhong）合（he）了（le）。 不（bu）冷（leng），哥（ge）哥（ge）每（mei）天（tian）晚（wan）上（shang）都（du）抱（bao）着（zhe）我（wo），我（wo）们（men）一（yi）起（qi）看（kan）星（xing）星（xing），他（ta）还（hai）给（ji）我（wo）讲（jiang）故（gu）事（shi） 兄（xiong）弟（di）俩（lia）决（jue）定（ding）在（zai）草（cao）丛（cong）里（li）安（an）家（jia）。 垃（la）圾（ji）和（he）蚊（wen）虫（chong）是（shi）他（ta）们（men）的（de）邻（lin）居（ju），兄（xiong）弟（di）俩（lia）雨（yu）天（tian）到（dao）附（fu）近（jin）废（fei）弃（qi）的（de）电（dian）房（fang）里（li）过（guo）夜（ye），夏（xia）日（ri）爬（pa）到（dao）房（fang）顶（ding）乘（cheng）凉（liang），冬（dong）天（tian）则（ze）用（yong）捡（jian）来（lai）的（de）木（mu）板（ban）和（he）塑（su）料（liao）壳（ke）做（zuo）床（chuang）。 他（ta）们（men）一（yi）起（qi）去（qu）垃（la）圾（ji）堆（dui）里（li）捡（jian）气（qi）泡（pao）膜（mo），比（bi）谁（shui）按（an）出（chu）的（de）声（sheng）响（xiang）更（geng）大（da）。靠（kao）近（jin）围（wei）墙（qiang）的（de）地（di）方（fang）有（you）一（yi）片（pian）瓷（ci）砖（zhuan）拼（pin）成（cheng）的（de）空（kong）地（di），马（ma）昊（hao）给（ji）弟（di）弟（di）买（mai）了（le）辆（liang）遥（yao）控（kong）赛（sai）车（che），亮（liang）亮（liang）操（cao）纵（zong）着（zhe）赛（sai）车（che）躲（duo）过（guo）一（yi）块（kuai）块（kuai）砖（zhuan）头（tou），他（ta）就（jiu）坐（zuo）在（zai）不（bu）远（yuan）处（chu）陪（pei）着（zhe）。 “他（ta）高（gao）兴（xing），我（wo）就（jiu）高（gao）兴（xing）。”接（jie）受（shou）讯（xun）问（wen）时（shi），马（ma）昊（hao）难（nan）得（de）地（di）抬（tai）起（qi）头（tou），他（ta）笑（xiao）着（zhe）告（gao）诉（su）警（jing）察（cha），“他（ta）（亮（liang）亮（liang））说（shuo）就（jiu）喜（xi）欢（huan）跟（gen）我（wo）在（zai）一（yi）块（kuai）儿（e）。” 亮（liang）亮（liang）很（hen）敏（min）感（gan）地（di）发（fa）觉（jue），哥（ge）哥（ge）似（si）乎（hu）变（bian）了（le）。一（yi）直（zhi）沉（chen）默（mo）寡（gua）言（yan）的（de）哥（ge）哥（ge）突（tu）然（ran）啰（luo）嗦（suo）起（qi）来（lai），他（ta）不（bu）再（zai）允（yun）许（xu）自（zi）己（ji）吃（chi）零（ling）食（shi）。以（yi）前（qian），他（ta）玩（wan）滑（hua）梯（ti）和（he）看（kan）龙（long）卷（juan）风（feng）时（shi）总（zong）被（bei）催（cui）快（kuai）点（dian），因（yin）为（wei）哥（ge）哥（ge）要（yao）“赶（gan）时（shi）间（jian）”。后（hou）来（lai），他（ta）把（ba）哥（ge）哥（ge）给（ji）的（de）零（ling）用（yong）钱（qian）弄（nong）丢（diu）了（le），哥（ge）哥（ge）只（zhi）说（shuo）“丢（diu）就（jiu）丢（diu）了（le），没（mei）啥（sha）”，又（you）塞（sai）给（ji）他（ta）几（ji）十（shi）块（kuai）钱（qian），顺（shun）带（dai）嘱（zhu）咐（fu）一（yi）句（ju），“不（bu）能（neng）买（mai）垃（la）圾（ji）食（shi）品（pin）”。 过（guo）去（qu），哥（ge）哥（ge）一（yi）入（ru）夜（ye）就（jiu）埋（mai）头（tou）看（kan）手（shou）机（ji），跟（gen）“四（si）五（wu）百（bai）个（ge）人（ren）聊（liao）天（tian）”。不（bu）知（zhi）从（cong）什（shi）么（me）时（shi）候（hou）开（kai）始（shi），他（ta）开（kai）始（shi）带（dai）着（zhe）亮（liang）亮（liang）遛（liu）弯（wan），出（chu）门（men）的（de）时（shi）间（jian）往（wang）往（wang）是（shi）凌（ling）晨（chen），街（jie）上（shang）空（kong）无（wu）一（yi）人（ren），亮（liang）亮（liang）在（zai）前（qian）面（mian）跑（pao），时（shi）不（bu）时（shi）停（ting）下（xia）脚（jiao）步（bu），回（hui）头（tou）望（wang）望（wang）哥（ge）哥（ge）。马（ma）昊（hao）在（zai）后（hou）面（mian）慢（man）悠（you）悠（you）地（di）走（zou）着（zhe），偶（o）尔（e）开（kai）口（kou）：“慢（man）点（dian）。” 他（ta）们（men）曾（zeng）碰（peng）到（dao）酒（jiu）醉（zui）的（de）路（lu）人（ren），对（dui）方（fang）冲（chong）着（zhe）亮（liang）亮（liang）一（yi）通（tong）骂（ma），后（hou）边（bian）的（de）马（ma）昊（hao）听（ting）见（jian）了（le），从（cong）路（lu）边（bian）折（zhe）下（xia）一（yi）根（gen）树（shu）枝（zhi）就（jiu）冲（chong）了（le）上（shang）去（qu）。这（zhe）个（ge）身（shen）高（gao）只（zhi）有（you）1.6米（mi）出（chu）头（tou）、驼（tuo）着（zhe）背（bei）畏（wei）畏（wei）缩（su）缩（su）的（de）流（liu）浪（lang）汉（han）冲（chong）到（dao）亮（liang）亮（liang）前（qian）面（mian），嘴（zui）里（li）骂（ma）骂（ma）咧（lie）咧（lie）的（de），一（yi）步（bu）也（ye）没（mei）退（tui）。 亮（liang）亮（liang）很（hen）少（shao）回（hui）自（zi）己（ji）原（yuan）本（ben）的（de）家（jia）了（le）。偶（o）尔（e）一（yi）次（ci）回（hui）去（qu），都（du）是（shi）为（wei）了（le）更（geng）换（huan）充（chong）电（dian）宝（bao）。他（ta）的（de）爷（ye）爷（ye）直（zhi）言（yan），孙（sun）子（zi）是（shi）一（yi）匹（pi）“小（xiao）野（ye）马（ma）”。他（ta）也（ye）曾（zeng）经（jing）出（chu）门（men）找（zhao）过（guo），可（ke）卖（mai）废（fei）品（pin）的（de）人（ren）等（deng）着（zhe），自（zi）己（ji）又（you）跛（bo）着（zhe）脚（jiao），找（zhao）着（zhe）找（zhao）着（zhe）就（jiu）疲（pi）了（le）、乏（fa）了（le），“反（fan）正（zheng）他（ta）早（zao）晚（wan）还（hai）会（hui）回（hui）来（lai）的（de）。” 57岁（sui）的（de）爷（ye）爷（ye）坦（tan）言（yan），自（zi）己（ji）已（yi）“无（wu）能（neng）为（wei）力（li）”。他（ta）给（ji）儿（e）子（zi）打（da）电（dian）话（hua），说（shuo）孙（sun）子（zi）天（tian）天（tian）夜（ye）不（bu）归（gui）宿（su）。他（ta）想（xiang）让（rang）对（dui）方（fang）每（mei）月（yue）寄（ji）钱（qian），自（zi）己（ji）好（hao）带（dai）着（zhe）一（yi）家（jia）人（ren）回（hui）河（he）南（na）老（lao）家（jia）。可（ke）电（dian）话（hua）那（na）头（tou）的（de）儿（e）子（zi）只（zhi）是（shi）沉（chen）默（mo）。许（xu）久（jiu），儿（e）子（zi）才（cai）开（kai）口（kou）：“我（wo）真（zhen）的（de）没（mei）有（you）那（na）个（ge）能（neng）力（li）。”他（ta）组（zu）建（jian）家（jia）庭（ting）没（mei）多（duo）久（jiu），小（xiao）儿（e）子（zi）刚（gang）出（chu）生（sheng），岳（yue）父（fu）岳（yue）母（mu）一（yi）家（jia）身（shen）体（ti）也（ye）不（bu）好（hao）。 “算（suan）了（le），算（suan）了（le）。”电（dian）话（hua）断（duan）了（le）。亮（liang）亮（liang）和（he）爸（ba）爸（ba）已（yi）经（jing）3年（nian）没（mei）见（jian）了（le）。 腿（tui）疼（teng）发（fa）作（zuo）时（shi），亮（liang）亮（liang）爷（ye）爷（ye）会（hui）喝（he）42度（du）的（de）白（bai）酒（jiu）来（lai）“麻（ma）痹（bi）神（shen）经（jing）”，他（ta）不（bu）敢（gan）去（qu）看（kan）病（bing），全（quan）家（jia）人（ren）都（du）指（zhi）望（wang）着（zhe）他（ta），指（zhi）望（wang）着（zhe）每（mei）个（ge）月（yue）收（shou）废（fei）品（pin）挣（zheng）来（lai）的（de）一（yi）两（liang）千（qian）元（yuan）过（guo）日（ri）子（zi）。他（ta）们（men）在（zai）废（fei）品（pin）收（shou）购（gou）站（zhan）租（zu）的（de）房（fang）子（zi）只（zhi）有（you）10平（ping）方（fang）米（mi）左（zuo）右（you），老（lao）两（liang）口（kou）、亮（liang）亮（liang）和（he）亮（liang）亮（liang）的（de）堂（tang）妹（mei）住（zhu）在（zai）一（yi）张（zhang）床（chuang）上（shang）。逼（bi）仄（ze）的（de）屋（wu）子（zi）终（zhong）年（nian）不（bu）见（jian）阳（yang）光（guang），老（lao）鼠（shu）从（cong）床（chuang）边（bian）跑（pao）过（guo）。 他（ta）不（bu）知（zhi）道（dao）孙（sun）子（zi）在（zai）想（xiang）什（shi）么（me）。喝（he）了（le）酒（jiu）后（hou），他（ta）的（de）脾（pi）气（qi）很（hen）大（da），打（da）骂（ma）孩（hai）子（zi）都（du）没（mei）有（you）少（shao）过（guo），“娃（wa）咋（za）不（bu）体（ti）谅（liang）家（jia）里（li）的（de）难（nan）处（chu）呢（ne）？” “孩（hai）子（zi）被（bei）迷（mi）住（zhu）了（le）。那（na）个（ge）人（ren）有（you）手（shou）机（ji），不（bu）像（xiang）我（wo）只（zhi）有（you）老（lao）年（nian）手（shou）机（ji）。”他（ta）很（hen）肯（ken）定（ding）地（di）告（gao）诉（su）中（zhong）国（guo）青（qing）年（nian）报（bao）·中（zhong）青（qing）在（zai）线（xian）记（ji）者（zhe），亮（liang）亮（liang）离（li）开（kai）家（jia）的（de）原（yuan）因（yin），是（shi）手（shou）机（ji）。 尽（jin）管（guan）和（he）亮（liang）亮（liang）的（de）新（xin）“家（jia）”只（zhi）隔（ge）了（le）几（ji）百（bai）米（mi），但（dan）他（ta）从（cong）未（wei）踏（ta）入（ru）过（guo）那（na）里（li）。 那（na）个（ge）“家（jia）”比（bi）起（qi）废（fei）品（pin）收（shou）购（gou）站（zhan）的（de）屋（wu）子（zi）还（hai）要（yao）简（jian）陋（lou），可（ke）亮（liang）亮（liang）却（que）找（zhao）到（dao）了（le）久（jiu）违（wei）的（de）快（kuai）乐（le）。他（ta）在（zai）这（zhe）堆（dui）垃（la）圾（ji）里（li）度（du）过（guo）了（le）两（liang）载（zai）春（chun）夏（xia）秋（qiu）冬（dong）。渭（wei）南（na）的（de）冬（dong）天（tian），夜（ye）里（li）气（qi）温（wen）常（chang）骤（zhou）降（jiang）至（zhi）零（ling）摄（she）氏（shi）度（du）以（yi）下（xia），天（tian）空（kong）不（bu）时（shi）飘（piao）雪（xue），周（zhou）佼（jiao）问（wen）过（guo）亮（liang）亮（liang），“冬（dong）天（tian）你（ni）睡（shui）在（zai）草（cao）丛（cong）里（li），冷（leng）吗（ma）？” “不（bu）冷（leng），哥（ge）哥（ge）每（mei）天（tian）晚（wan）上（shang）都（du）抱（bao）着（zhe）我（wo），很（hen）暖（nuan）和（he）。”孩（hai）子（zi）说（shuo）。 “你（ni）们（men）每（mei）天（tian）晚（wan）上（shang）都（du）干（gan）啥（sha）呢（ne）？”她（ta）接（jie）着（zhe）问（wen）。 孩（hai）子（zi）的（de）脸（lian）上（shang）露（lu）出（chu）了（le）神（shen）采（cai），“我（wo）们（men）一（yi）起（qi）看（kan）星（xing）星（xing），他（ta）还（hai）给（ji）我（wo）讲（jiang）故（gu）事（shi）呢（ne）。有（you）时（shi）候（hou），哥（ge）哥（ge）还（hai）给（ji）我（wo）唱（chang）歌（ge）。” 钱（qian）是（shi）唯（wei）一（yi）困（kun）扰（rao）兄（xiong）弟（di）俩（lia）生（sheng）活（huo）的（de）因（yin）子（zi）。马（ma）昊（hao）决（jue）定（ding）砸（za）车（che）窗（chuang）盗（dao）窃（qie）。这（zhe）一（yi）次（ci），他（ta）拒（ju）绝（jue）了（le）弟（di）弟（di）跟（gen）从（cong）的（de）要（yao）求（qiu）。一（yi）个（ge）人（ren）频（pin）繁（fan）地（di）在（zai）深（shen）夜（ye）走（zou）上（shang）街（jie）头（tou），扛（kang）着（zhe）撬（qiao）杠（gang），砸（za）开（kai）车（che）窗（chuang）。 他（ta）说（shuo）：“不（bu）要（yao）学（xue）我（wo），以（yi）后（hou）大（da）了（le）会（hui）被（bei）抓（zhua）的（de）。” 那（na）个（ge）草（cao）丛（cong）里（li）的（de）“家（jia）”一（yi）点（dian）点（dian）被（bei）偷（tou）来（lai）的（de）东（dong）西（xi）组（zu）建（jian）起（qi）来（lai）。马（ma）昊（hao）被（bei）捕（bu）后（hou），警（jing）察（cha）在（zai）草（cao）丛（cong）中（zhong）找（zhao）到（dao）了（le）各（ge）类（lei）高（gao）档（dang）烟（yan）酒（jiu）和（he）笔（bi）记（ji）本（ben）电（dian）脑（nao），还（hai）发（fa）现（xian）了（le）大（da）量（liang）还（hai）未（wei）开（kai）封（feng）的（de）牛（niu）奶（nai）箱（xiang）。其（qi）中（zhong）许（xu）多（duo）箱（xiang）因（yin）为（wei）雪（xue）水（shui）的（de）浸（jin）泡（pao），包（bao）装（zhuang）盒（he）都（du）生（sheng）出（chu）了（le）褶（zhe）皱（zhou）。 那（na）也（ye）是（shi）马（ma）昊（hao）偷（tou）回（hui）的（de）。他（ta）砸（za）开（kai）了（le）一（yi）家（jia）商（shang）店（dian）的（de）玻（bo）璃（li）窗（chuang），搬（ban）运（yun）了（le）20多（duo）箱（xiang）牛（niu）奶（nai）。监（jian）控（kong）视（shi）频（pin）里（li），他（ta）胳（ge）膊（bo）夹（jia）着（zhe）、手（shou）上（shang）拎（ling）着（zhe），一（yi）夜（ye）间（jian）运（yun）了（le）好（hao）几（ji）次（ci）。他（ta）有（you）个（ge）很（hen）朴（pu）素（su）的（de）心（xin）愿（yuan），要（yao）让（rang）亮（liang）亮（liang）每（mei）天（tian）喝（he）上（shang）两（liang）盒（he）牛（niu）奶（nai）。 “哥（ge）哥（ge）说（shuo）我（wo）个（ge）子（zi）不（bu）高（gao），要（yao）被（bei）人（ren）欺（qi）负（fu），喝（he）奶（nai）可（ke）以（yi）长（chang）身（shen）体（ti）。”亮（liang）亮（liang）说（shuo）。 后（hou）来（lai）不（bu）找（zhao）（妈（ma）妈（ma））了（le），因（yin）为（wei）心（xin）里（li）没（mei）有（you）了（le） 第（di）一（yi）次（ci）和（he）马（ma）昊（hao）打（da）照（zhao）面（mian）时（shi），周（zhou）佼（jiao）压（ya）根（gen）儿（e）没（mei）想（xiang）到（dao），眼（yan）前（qian）这（zhe）个（ge）流（liu）浪（lang）汉（han）是（shi）这（zhe）一（yi）系（xi）列（lie）砸（za）车（che）盗（dao）窃（qie）案（an）的（de）主（zhu）谋（mou）。他（ta）看（kan）起（qi）来（lai）太（tai）脏（zang）太（tai）弱（ruo）太（tai）瘦（shou）了（le），甚（shen）至（zhi）分（fen）不（bu）清（qing）性（xing）别（bie）。他（ta）的（de）衣（yi）服（fu）像（xiang）一（yi）块（kuai）破（po）布（bu），是（shi）挂（gua）在（zai）身（shen）上（shang）的（de）。他（ta）头（tou）发（fa）很（hen）长（chang），在（zai）脑（nao）袋（dai）上（shang）结（jie）成（cheng）了（le）一（yi）个（ge）油（you）污（wu）大（da）包（bao），警（jing）察（cha）用（yong）力（li）一（yi）抓（zhua），大（da）包（bao）分（fen）毫（hao）未（wei）动（dong），以（yi）至（zhi）于（yu）他（ta）们（men）猜（cai）测（ce），马（ma）昊（hao）也（ye）许（xu）是（shi）个（ge）道（dao）士（shi）。 被（bei）捕（bu）时（shi），马（ma）昊（hao）编（bian）造（zao）了（le）一（yi）整（zheng）套（tao）谎（huang）言（yan），年（nian）龄（ling）、姓（xing）名（ming）、经（jing）历（li）全（quan）是（shi）虚（xu）假（jia）的（de），直（zhi）到（dao）通（tong）过（guo）技（ji）术（shu）手（shou）段（duan）找（zhao）到（dao）他（ta）的（de）真（zhen）实（shi）信（xin）息（xi），他（ta）才（cai）哑（ya）口（kou）无（wu）言（yan）。他（ta）埋（mai）下（xia）头（tou），无（wu）论（lun）周（zhou）佼（jiao）问（wen）什（shi）么（me）、说（shuo）什（shi）么（me），都（du）不（bu）肯（ken）抬（tai）头（tou）。 直（zhi）到（dao）说（shuo）起（qi）那（na）个（ge）没（mei）有（you）血（xue）缘（yuan）关（guan）系（xi）的（de）弟（di）弟（di），他（ta）忽（hu）然（ran）情（qing）绪（xu）激（ji）动（dong），眼（yan）睛（jing）里（li）有（you）泪（lei）花（hua）。 那（na）一（yi）瞬（shun）间（jian），周（zhou）佼（jiao）意（yi）识（shi）到（dao），也（ye）许（xu）这（zhe）两（liang）个（ge）人（ren）的（de）关（guan）系（xi）已（yi）经（jing）远（yuan）远（yuan）超（chao）出（chu）了（le）自（zi）己（ji）的（de）想（xiang）象（xiang）。在（zai）当（dang）地（di）“关（guan）心（xin）下（xia）一（yi）代（dai）工（gong）作（zuo）委（wei）员（yuan）会（hui）”工（gong）作（zuo）人（ren）员（yuan）的（de）陪（pei）同（tong）下（xia），她（ta）询（xun）问（wen）亮（liang）亮（liang）案（an）情（qing）细（xi）节（jie），对（dui）方（fang）同（tong）样（yang）满（man）口（kou）谎（huang）言（yan），一（yi）会（hui）儿（e）说（shuo）“和（he）哥（ge）哥（ge）很（hen）久（jiu）没（mei）见（jian）了（le）”，一（yi）会（hui）儿（e）说（shuo）“不（bu）知（zhi）道（dao）哥（ge）哥（ge）在（zai）偷（tou）东（dong）西（xi）”，可（ke）当（dang）她（ta）跟（gen）孩（hai）子（zi）提（ti）到（dao）“想（xiang）要（yao）哥（ge）哥（ge）早（zao）点（dian）放（fang）出（chu）来（lai），就（jiu）应（ying）该（gai）把（ba）东（dong）西（xi）都（du）还（hai）给（ji）别（bie）人（ren）”时（shi），这（zhe）个（ge）孩（hai）子（zi）扯（che）下（xia）了（le）挂（gua）在（zai）脖（bo）子（zi）上（shang）的（de）玉（yu）石（shi），掏（tao）出（chu）了（le）兜（dou）里（li）的（de）转（zhuan）运（yun）石（shi），“能（neng）不（bu）能（neng）把（ba）哥（ge）哥（ge）放（fang）出（chu）来（lai）？” 亮（liang）亮（liang）如（ru）今（jin）9岁（sui）了（le），还（hai）没（mei）有（you）上（shang）一（yi）年（nian）级（ji），字（zi）也（ye）识（shi）得（de）不（bu）多（duo）。但（dan）他（ta）能（neng）清（qing）楚（chu）地（di）分（fen）辨（bian）苹（pin）果（guo）手（shou）机（ji）的（de）型（xing）号（hao），也（ye）知（zhi）道（dao）有（you）划（hua）痕（hen）的（de）笔（bi）记（ji）本（ben）电（dian）脑（nao）和（he）手（shou）机（ji）最（zui）多（duo）能（neng）卖（mai）多（duo）少（shao）钱（qian）。他（ta）用（yong）一（yi）个（ge）不（bu）透（tou）明（ming）的（de）塑（su）料（liao）袋（dai）装（zhuang）上（shang）手（shou）机（ji）和（he）电（dian）脑（nao），再（zai）塞（sai）满（man）瓶（ping）子（zi），如（ru）果（guo）碰（peng）到（dao）人（ren）问（wen），就（jiu）答（da）“这（zhe）里（li）面（mian）都（du）是（shi）捡（jian）来（lai）的（de）瓶（ping）子（zi）”。 “他（ta）感（gan）知（zhi）不（bu）到（dao）脏（zang）、善（shan）、恶（e）这（zhe）些（xie）东（dong）西（xi），他（ta）没（mei）有（you）明（ming）辨（bian）是（shi）非（fei）的（de）能（neng）力（li），却（que）能（neng）感（gan）受（shou）到（dao）谁（shui）对（dui）他（ta）好（hao），谁（shui）对（dui）他（ta）重（zhong）要（yao）。”周（zhou）佼（jiao）说（shuo）。 那（na）些（xie）经（jing）验（yan）都（du）来（lai）自（zi）于（yu）马（ma）昊（hao）。大（da）多（duo）数（shu）时（shi）候（hou），他（ta）们（men）各（ge）玩（wan）各（ge）的（de）手（shou）机（ji），马（ma）昊（hao）看（kan）电（dian）视（shi）剧（ju），亮（liang）亮（liang）打（da）游（you）戏（xi）——游（you）戏（xi）也（ye）是（shi）马（ma）昊（hao）教（jiao）他（ta）玩（wan）的（de）。他（ta）困（kun）了（le）就（jiu）睡（shui），睡（shui）醒（xing）了（le）先（xian）喝（he）一（yi）包（bao）牛（niu）奶（nai），再（zai）去（qu）附（fu）近（jin）的（de）小（xiao）餐（can）馆（guan）买（mai）饭（fan）。 偶（o）尔（e），马（ma）昊（hao）会（hui）跟（gen）弟（di）弟（di）分（fen）享（xiang）自（zi）己（ji）此（ci）前（qian）的（de）经（jing）历（li）。他（ta）告（gao）诉（su）亮（liang）亮（liang），当（dang）年（nian）自（zi）己（ji）在（zai）北（bei）京（jing）卖（mai）唱（chang），原（yuan）本（ben）一（yi）夜（ye）能（neng）挣（zheng）一（yi）两（liang）百（bai）块（kuai）钱（qian）。可（ke）一（yi）天（tian）晚（wan）上（shang），他（ta）被（bei）一（yi）群（qun）混（hun）混（hun）抢（qiang）走（zou）了（le）当（dang）晚（wan）所（suo）有（you）收（shou）入（ru），混（hun）混（hun）还（hai）用（yong）刀（dao）捅（tong）伤（shang）了（le）他（ta）。 怕（pa）极（ji）了（le）的（de）他（ta）没（mei）有（you）报（bao）警（jing），心（xin）里（li）只（zhi）有（you）一（yi）个（ge）念（nian）头（tou）：赶（gan）紧（jin）离（li）开（kai）。他（ta）去（qu）地（di）下（xia）通（tong）道（dao）售（shou）卖（mai）自（zi）己（ji）的（de）音（yin）响（xiang）。音（yin）响（xiang）是（shi）15岁（sui）离（li）家（jia）时（shi）他（ta）用（yong）偷（tou）出（chu）来（lai）的（de）钱（qian）买（mai）的（de）“饭（fan）碗（wan）”，从（cong）他（ta）初（chu）中（zhong）辍（chuo）学（xue）一（yi）路（lu）卖（mai）唱（chang）就（jiu）跟（gen）着（zhe）他（ta），有（you）几（ji）年（nian）了（le）。不（bu）到（dao）万（wan）不（bu）得（de）已（yi），他（ta）不（bu）想（xiang）卖（mai）。 夜（ye）深（shen）了（le），有（you）人（ren）问（wen）他（ta），“一（yi）百（bai）块（kuai）卖（mai）不（bu）卖（mai）？” “不（bu）卖（mai）！不（bu）卖（mai）！这（zhe）个（ge）要（yao）卖（mai）几（ji）千（qian）块（kuai）。” “妈（ma）的（de），给（ji）你（ni）一（yi）百（bai）块（kuai）你（ni）还（hai）不（bu）卖（mai）。”说（shuo）完（wan），那（na）人（ren）冲（chong）上（shang）去（qu）和（he）马（ma）昊（hao）扭（niu）打（da）在（zai）一（yi）起（qi）。 他（ta）的（de）音（yin）响（xiang）没（mei）了（le）。马（ma）昊（hao）去（qu）网（wang）吧（ba）过（guo）夜（ye），有（you）人（ren）瞧（qiao）见（jian）这（zhe）个（ge）身（shen）材（cai）瘦（shou）小（xiao）的（de）男（nan）生（sheng），主（zhu）动（dong）打（da）招（zhao）呼（hu），“你（ni）当（dang）我（wo）弟（di）吧（ba），跟（gen）我（wo）混（hun）得（de）了（le）。”他（ta）同（tong）意（yi）了（le）。两（liang）个（ge）人（ren）一（yi）同（tong）上（shang）网（wang）熬（ao）夜（ye），第（di）二（e）天（tian）一（yi）早（zao），马（ma）昊（hao）醒（xing）了（le），身（shen）上（shang）的（de）钱（qian）一（yi）分（fen）未（wei）剩（sheng）。 那（na）是（shi）他（ta）最（zui）后（hou）的（de）积（ji）蓄（xu）。此（ci）后（hou），未（wei）满（man）18岁（sui）的（de）马（ma）昊（hao）开（kai）始（shi）在（zai）全（quan）国（guo）流（liu）浪（lang）。 “哥（ge）哥（ge）跟（gen）我（wo）说（shuo），这（zhe）个（ge）世（shi）界（jie）坏（huai）人（ren）比（bi）好（hao）人（ren）多（duo）。”亮（liang）亮（liang）说（shuo），马（ma）昊（hao）从（cong）不（bu）让（rang）他（ta）一（yi）个（ge）人（ren）在（zai）夜（ye）里（li）出（chu）门（men），因（yin）为（wei）“有（you）的（de）人（ren）连（lian）苹（pin）果（guo）也（ye）会（hui）抢（qiang）”。 用（yong）亮（liang）亮（liang）打（da）开（kai）话（hua）题（ti）后（hou），周（zhou）佼（jiao）注（zhu）意（yi）到（dao）了（le）马（ma）昊（hao）身（shen）上（shang）的（de）绝（jue）望（wang）感（gan），“这（zhe）么（me）多（duo）年（nian），他（ta）家（jia）里（li）人（ren）不（bu）关（guan）心（xin）他（ta），（他（ta））又（you）在（zai）社（she）会（hui）接（jie）触（chu）了（le）大（da）量（liang）阴（yin）暗（an）面（mian）的（de）东（dong）西（xi），所（suo）以（yi）才（cai）让（rang）他（ta）那（na）么（me）消（xiao）极（ji），对（dui）生（sheng）活（huo）完（wan）全（quan）不（bu）抱（bao）希（xi）望（wang）。” 十（shi）几（ji）年（nian）前（qian），马（ma）昊（hao）曾（zeng）一（yi）度（du）发（fa）了（le）疯（feng）地（di）想（xiang）找（zhao）妈（ma）妈（ma），他（ta）多（duo）次（ci）离（li）家（jia）出（chu）走（zou），但（dan）每（mei）一（yi）次（ci）都（du）被（bei）家（jia）人（ren）抓（zhua）回（hui）来（lai）。后（hou）来（lai），有（you）关（guan）妈（ma）妈（ma）的（de）消（xiao）息（xi）越（yue）来（lai）越（yue）少（shao），他（ta）“不（bu）找（zhao）（妈（ma）妈（ma））了（le），因（yin）为（wei）心（xin）里（li）没（mei）有（you）了（le）”。 因（yin）为（wei）父（fu）亲（qin）外（wai）出（chu）务（wu）工（gong），他（ta）和（he）姐（jie）姐（jie）曾（zeng）被（bei）寄（ji）养（yang）在（zai）叔（shu）叔（shu）家（jia）。马（ma）昊（hao）的（de）姐（jie）姐（jie）告（gao）诉（su）周（zhou）佼（jiao），自（zi）己（ji）的（de）弟（di）弟（di）当（dang）年（nian）“很（hen）善（shan）良（liang）”。母（mu）亲（qin）离（li）开（kai）后（hou），弟（di）弟（di）一（yi）度（du）变（bian）得（de）沉（chen）默（mo）寡（gua）言（yan）。进（jin）入（ru）青（qing）春（chun）期（qi）后（hou），马（ma）昊（hao）发（fa）现（xian）了（le）自（zi）己（ji）对（dui）音（yin）乐（le）的（de）热（re）爱（ai），他（ta）试（shi）着（zhe）向（xiang）父（fu）亲（qin）提（ti）出（chu），自（zi）己（ji）想（xiang）学（xue）音（yin）乐（le）、做（zuo）歌（ge）手（shou）。 这（zhe）个（ge）想（xiang）法（fa）遭（zao）到（dao）了（le）父（fu）亲（qin）强（qiang）烈（lie）的（de）反（fan）对（dui）。再（zai）大（da）一（yi）点（dian）时（shi），马（ma）昊（hao）变（bian）声（sheng）了（le），他（ta）厌（yan）恶（e）自（zi）己（ji）不（bu）再（zai）清（qing）澈（che）的（de）嗓（sang）音（yin），认（ren）为（wei）自（zi）己（ji）永（yong）远（yuan）失（shi）去（qu）了（le）做（zuo）歌（ge）手（shou）的（de）梦（meng）想（xiang）。 “他（ta）恨（hen）家（jia）里（li）所（suo）有（you）的（de）人（ren）。”马（ma）昊（hao）的（de）姐（jie）姐（jie）说（shuo）。 讯（xun）问（wen）马（ma）昊（hao）时（shi），周（zhou）佼（jiao）见（jian）到（dao）的（de）是（shi）一（yi）张（zhang）平（ping）静（jing）的（de）脸（lian）。这（zhe）个（ge）年（nian）轻（qing）人（ren）说（shuo）话（hua）嗑（ke）嗑（ke）巴（ba）巴（ba），甚（shen）至（zhi）不（bu）敢（gan）抬（tai）头（tou）与（yu）她（ta）对（dui）视（shi）。心（xin）理（li）医（yi）生（sheng）诊（zhen）断（duan）后（hou）认（ren）为（wei），马（ma）昊（hao）如（ru）今（jin）“严（yan）重（zhong）自（zi）卑（bei），存（cun）在（zai）语（yu）言（yan）交（jiao）流（liu）的（de）障（zhang）碍（ai）”。 只（zhi）有（you）聊（liao）到（dao）亮（liang）亮（liang）时（shi），马（ma）昊（hao）的（de）话（hua）会（hui）多（duo）一（yi）些（xie）。他（ta）时（shi）不（bu）时（shi）询（xun）问（wen）亮（liang）亮（liang）的（de）情（qing）况（kuang），又（you）忍（ren）不（bu）住（zhu）说（shuo）：“不（bu）想（xiang）让（rang）他（ta）看（kan）见（jian）我（wo）现（xian）在（zai）的（de）样（yang）子（zi）。” 也（ye）许（xu）亮（liang）亮（liang）永（yong）远（yuan）不（bu）会（hui）知（zhi）道（dao），他（ta）的（de）哥（ge）哥（ge）其（qi）实（shi）已（yi）经（jing）打（da）算（suan）离（li）开（kai），只（zhi）不（bu）过（guo）是（shi）“离（li）开（kai）这（zhe）个（ge）世（shi）界（jie）”。马（ma）昊（hao）已（yi）经（jing）计（ji）划（hua）好（hao）了（le），多（duo）干（gan）几（ji）笔（bi），多（duo）攒（zan）一（yi）些（xie）钱（qian）留（liu）给（ji）弟（di）弟（di）。钱（qian）差（cha）不（bu）多（duo）了（le），他（ta）就（jiu）找（zhao）一（yi）个（ge）下（xia）雪（xue）天（tian），喝（he）点（dian）酒（jiu），一（yi）个（ge）人（ren）脱（tuo）光（guang）衣（yi）服（fu）躺（tang）在（zai）雪（xue）里（li），“什（shi）么（me）也（ye）不（bu）知（zhi）道（dao），然（ran）后（hou）就（jiu）冻（dong）死（si）了（le）”。 那（na）是（shi）他（ta）透（tou）露（lu）过（guo）的（de）、为（wei）自（zi）己（ji）设（she）想（xiang）的（de）生（sheng）命（ming）结（jie）局（ju）。 你（ni）把（ba）他（ta）给（ji）我（wo）关（guan）起（qi）来（lai）！ 案（an）件（jian）发（fa）生（sheng）后（hou），马（ma）昊（hao）的（de）亲（qin）属（shu）从（cong）陕（shan）北（bei）匆（cong）匆（cong）赶（gan）来（lai）。但（dan）22岁（sui）的（de）马（ma）昊（hao）告（gao）诉（su）周（zhou）佼（jiao），自（zi）己（ji）唯（wei）一（yi）的（de）要（yao）求（qiu）是（shi），“不（bu）见（jian）任（ren）何（he）一（yi）个（ge）家（jia）人（ren）”。 周（zhou）佼（jiao）想（xiang）解（jie）开（kai）马（ma）昊（hao）心（xin）中（zhong）的（de）疙（ge）瘩（da）。她（ta）问（wen）对（dui）方（fang），“不（bu）见（jian）亲（qin）人（ren），难（nan）道（dao）你（ni）打（da）算（suan）出（chu）去（qu）后（hou）再（zai）做（zuo）老（lao）本（ben）行（xing）么（me）？” 对（dui）于（yu）马（ma）昊（hao），周（zhou）佼（jiao）的（de）心（xin）情（qing）很（hen）复（fu）杂（za）。一（yi）方（fang）面（mian），身（shen）为（wei）成（cheng）年（nian）人（ren）的（de）马（ma）昊（hao）应（ying）该（gai）为（wei）自（zi）己（ji）的（de）违（wei）法（fa）行（xing）为（wei）付（fu）出（chu）代（dai）价（jia）。但（dan）另（ling）一（yi）方（fang）面（mian），这（zhe）个（ge）年（nian）轻（qing）人（ren）却（que）在（zai）最（zui）应（ying）该（gai）接（jie）受（shou）教（jiao）育（yu）的（de）年（nian）纪（ji）流（liu）浪（lang），一（yi）路（lu）遭（zao）遇（yu）相（xiang）对（dui）阴（yin）暗（an）的（de）人（ren）和（he）事（shi），始（shi）终（zhong）没（mei）有（you）一（yi）只（zhi）手（shou）将（jiang）他（ta）拽（zhuai）回（hui）来（lai）。 她（ta）认（ren）为（wei），从（cong）某（mou）种（zhong）意（yi）义（yi）上（shang）讲（jiang），因（yin）为（wei）有（you）了（le）亮（liang）亮（liang），才（cai）让（rang）马（ma）昊（hao）重（zhong）新（xin）获（huo）得（de）了（le）对（dui）生（sheng）活（huo）的（de）渴（ke）望（wang），也（ye）正（zheng）是（shi）因（yin）为（wei）想（xiang）为（wei）弟（di）弟（di）多（duo）留（liu）一（yi）些（xie）钱（qian），他（ta）才（cai）会（hui）疯（feng）狂（kuang）地（di）砸（za）车（che），导（dao）致（zhi）最（zui）终（zhong）被（bei）抓（zhua）。而（e）这（zhe），又（you）阴（yin）差（cha）阳（yang）错（cuo）地（di）打（da）乱（luan）了（le）他（ta）自（zi）杀（sha）的（de）计（ji）划（hua）。 这（zhe）名（ming）从（cong）警（jing）11年（nian）的（de）警（jing）察（cha）找（zhao）到（dao）马（ma）昊（hao）的（de）亲（qin）人（ren），希（xi）望（wang）和（he）对（dui）方（fang）谈（tan）谈（tan）这（zhe）个（ge）年（nian）轻（qing）人（ren）的（de）遭（zao）遇（yu），可（ke）对（dui）方（fang）见（jian）着（zhe）周（zhou）佼（jiao）却（que）说（shuo），“能（neng）不（bu）能（neng）花（hua）点（dian）钱（qian）把（ba）人（ren）弄（nong）出（chu）来（lai）？” 这（zhe）种（zhong）态（tai）度（du）她（ta）并（bing）不（bu）陌（mo）生（sheng）。9年（nian）前（qian），她（ta）曾（zeng）办（ban）理（li）过（guo）一（yi）起（qi）未（wei）成（cheng）年（nian）人（ren）犯（fan）罪（zui）案（an）件（jian），3个（ge）不（bu）满（man）14岁（sui）的（de）少（shao）年（nian）和（he）几（ji）个（ge）18岁（sui）上（shang）下（xia）的（de）青（qing）年（nian）结（jie）成（cheng）了（le）一（yi）个（ge）盗（dao）窃（qie）团（tuan）伙（huo）。他（ta）们（men）白（bai）天（tian）挤（ji）在（zai）一（yi）间（jian）小（xiao）旅（lu）馆（guan），夜（ye）里（li）出（chu）去（qu）盗（dao）窃（qie）自（zi）行（xing）车（che）和（he）电（dian）动（dong）车（che），赚（zhuan）了（le）钱（qian）就（jiu）去（qu）上（shang）网（wang）。在（zai）网（wang）吧（ba），这（zhe）群（qun）孩（hai）子（zi）学（xue）会（hui）了（le）抽（chou）烟（yan）、喝（he）酒（jiu）以（yi）及（ji）赌（du）博（bo）。 她（ta）所（suo）见（jian）到（dao）的（de）未（wei）成（cheng）年（nian）犯（fan）罪（zui）案（an）件（jian）当（dang）事（shi）人（ren），有（you）人（ren）长（chang）在（zai）单（dan）亲（qin）家（jia）庭（ting），有（you）人（ren）是（shi）留（liu）守（shou）儿（e）童（tong）。有（you）的（de）结（jie）成（cheng）了（le）团（tuan）伙（huo），也（ye）有（you）人（ren）独（du）自（zi）犯（fan）罪（zui）。但（dan）共（gong）同（tong）点（dian）是（shi），他（ta）们（men）都（du）缺（que）乏（fa）关（guan）爱（ai），缺（que）乏（fa）经（jing）济（ji）来（lai）源（yuan），很（hen）多（duo）人（ren）性（xing）格（ge）自（zi）卑（bei）敏（min）感（gan）。 一（yi）个（ge）年（nian）轻（qing）的（de）男（nan）孩（hai）是（shi）开（kai）摩（mo）托（tuo）车（che）抢（qiang）劫（jie）的（de）“飞（fei）车（che）党（dang）”。周（zhou）佼（jiao）抓（zhua）住（zhu）他（ta）后（hou）问（wen），“你（ni）不（bu）怕（pa）单（dan）手（shou）抢（qiang）的（de）时（shi）候（hou）翻（fan）车（che）吗（ma）？不（bu）找（zhao）个（ge）伴（ban）儿（e）吗（ma）？” “我（wo）不（bu）找（zhao），找（zhao）了（le）的（de）话（hua），如（ru）果（guo）他（ta）被（bei）抓（zhua）住（zhu），肯（ken）定（ding）会（hui）供（gong）出（chu）我（wo）来（lai）的（de）。”他（ta）表（biao）示（shi），自（zi）己（ji）不（bu）相（xiang）信（xin）任（ren）何（he）人（ren）。 因（yin）为（wei）年（nian）龄（ling）的（de）原（yuan）因（yin），那（na）3个（ge）盗（dao）车（che）的（de）未（wei）成（cheng）年（nian）人（ren）接（jie）受（shou）批（pi）评（ping）教（jiao）育（yu）后（hou），就（jiu）被（bei）亲（qin）人（ren）带（dai）了（le）回（hui）去（qu）。可（ke）没（mei）过（guo）几（ji）年（nian），她（ta）又（you）和（he）这（zhe）群（qun）孩（hai）子（zi）打（da）了（le）照（zhao）面（mian）。那（na）一（yi）次（ci），他（ta）们（men）因（yin）为（wei）抢（qiang）劫（jie）被（bei）依（yi）法（fa）逮（dai）捕（bu）。去（qu）年（nian），这（zhe）群（qun）已（yi）经（jing）成（cheng）人（ren）的（de）孩（hai）子（zi）又（you）一（yi）次（ci）和（he）周（zhou）佼（jiao）碰（peng）面（mian）。在（zai）“扫（sao）黑（hei）除（chu）恶（e）”行（xing）动（dong）中（zhong），他（ta）们（men）再（zai）次（ci）被（bei）抓（zhua）。 这（zhe）五（wu）六（liu）个（ge）孩（hai）子（zi）贯（guan）穿（chuan）了（le）周（zhou）佼（jiao）迄（qi）今（jin）为（wei）止（zhi）的（de）11年（nian）从（cong）警（jing）生（sheng）涯（ya）。一（yi）开（kai）始（shi），这（zhe）名（ming）警（jing）察（cha）讲（jiang）究（jiu）办（ban）案（an）的（de）结（jie）果（guo）和（he）效（xiao）率（lu），这（zhe）些（xie）孩（hai）子（zi）犯（fan）罪（zui）的（de）动（dong）机（ji）并（bing）不（bu）在（zai）她（ta）思（si）考（kao）的（de）范（fan）畴（chou）之（zhi）内（nei）。直（zhi）到（dao）一（yi）次（ci）又（you）一（yi）次（ci）碰（peng）见（jian）这（zhe）群（qun）孩（hai）子（zi），周（zhou）佼（jiao）心（xin）疼（teng）地（di）想（xiang），自（zi）己（ji）旁（pang）观（guan）了（le）一（yi）群（qun）青（qing）少（shao）年（nian）二（e）次（ci）乃（nai）至（zhi）多（duo）次（ci）犯（fan）罪（zui），却（que）什（shi）么（me）也（ye）没（mei）做（zuo）。 许（xu）多（duo）曾（zeng）被（bei）忽（hu）略（lue）的（de）细（xi）节（jie）被（bei）她（ta）重（zhong）新（xin）翻（fan）了（le）出（chu）来（lai）。有（you）家（jia）长（chang）曾（zeng）经（jing）当（dang）着（zhe）警（jing）察（cha）的（de）面（mian）怒（nu）斥（chi）孩（hai）子（zi），“我（wo）回（hui）去（qu）弄（nong）死（si）你（ni）。”还（hai）有（you）家（jia）长（chang）怒（nu）气（qi）冲（chong）冲（chong）地（di）吼（hou）周（zhou）佼（jiao），“你（ni）把（ba）他（ta）给（ji）我（wo）关（guan）起（qi）来（lai）！” 在（zai）周（zhou）佼（jiao）看（kan）来（lai），这（zhe）就（jiu）像（xiang）一（yi）个（ge）恶（e）性（xing）循（xun）环（huan）。孩（hai）子（zi）犯（fan）了（le）错（cuo），家（jia）长（chang）往（wang）往（wang）想（xiang）的（de）是（shi）推（tui）给（ji）学（xue）校（xiao）和（he）公（gong）安（an）。“可（ke）关（guan）了（le）又（you）如（ru）何（he），一（yi）样（yang）治（zhi）标（biao）不（bu）治（zhi）本（ben）。这（zhe）些（xie）孩（hai）子（zi）出（chu）去（qu）以（yi）后（hou）还（hai）是（shi）你（ni）的（de）孩（hai）子（zi），还（hai）是（shi）要（yao）回（hui）家（jia），你（ni）不（bu）去（qu）了（le）解（jie）孩（hai）子（zi）想（xiang）什（shi）么（me）、为（wei）什（shi）么（me）要（yao）这（zhe）么（me）做（zuo），只（zhi）是（shi）一（yi）关（guan）了（le）之（zhi），能（neng）行（xing）吗（ma）？” “光（guang）靠（kao）公（gong）安（an）机（ji）关（guan）去（qu）打（da）击（ji）去（qu）处（chu）理（li），未（wei）成（cheng）年（nian）犯（fan）罪（zui）案（an）件（jian）能（neng）彻（che）底（di）解（jie）决（jue）吗（ma）？”她（ta）问（wen）。 “他（ta）们（men）在（zai）社（she）会（hui）底（di）层（ceng）不（bu）断（duan）地（di）扭（niu）打（da）、挣（zheng）扎（zha）。随（sui）着（zhe）年（nian）龄（ling）增（zeng）大（da），不（bu）断（duan）犯（fan）罪（zui），直（zhi）到（dao）被（bei）关（guan）进（jin）监（jian）狱（yu）。”她（ta）还（hai）记（ji）得（de），八（ba）九（jiu）年（nian）前（qian）遇（yu）到（dao）的（de）那（na）群（qun）孩（hai）子（zi），最（zui）后（hou）一（yi）次（ci）见（jian）面（mian）时（shi），他（ta）们（men）中（zhong）有（you）人（ren）得（de）了（le）乙（yi）肝（gan），有（you）人（ren）得（de）了（le）肺（fei）结（jie）核（he），可（ke）没（mei）人（ren）说（shuo）得（de）清（qing）自（zi）己（ji）的（de）病（bing）是（shi）怎（zen）么（me）得（de）的（de）。 这（zhe）次（ci）面（mian）对（dui）马（ma）昊（hao）和（he）亮（liang）亮（liang）时（shi），周（zhou）佼（jiao）觉（jue）得（de），自（zi）己（ji）一（yi）定（ding）得（de）做（zuo）点（dian）什（shi）么（me）。“我（wo）只（zhi）想（xiang）让（rang）孩（hai）子（zi）回（hui）来（lai）。要（yao）把（ba）他（ta）继（ji）续（xu）放（fang）在（zai）外（wai）面（mian），真（zhen）的（de）就（jiu）完（wan）蛋（dan）了（le）。”一（yi）次（ci）和（he）亮（liang）亮（liang）闲（xian）聊（liao）时（shi），这（zhe）个（ge）孩（hai）子（zi）说（shuo），自（zi）己（ji）“不（bu）想（xiang）见（jian）爸（ba）爸（ba）”，也（ye）“不（bu）认（ren）识（shi）妈（ma）妈（ma）”，至（zhi）于（yu）爷（ye）爷（ye）奶（nai）奶（nai），“最（zui）起（qi）码（ma）比（bi）我（wo）爸（ba）妈（ma）好（hao）”。 她（ta）时（shi）不（bu）时（shi）给（ji）孩（hai）子（zi）带（dai）去（qu）食（shi）物（wu）和（he）牛（niu）奶（nai），同（tong）时（shi）下（xia）决（jue）心（xin），要（yao）让（rang）亮（liang）亮（liang）重（zhong）回（hui）校（xiao）园（yuan）。 只（zhi）是（shi），亮（liang）亮（liang）的（de）爷（ye）爷（ye）提（ti）起（qi）孙（sun）子（zi）依（yi）旧（jiu）头（tou）疼（teng）。常（chang）常（chang）一（yi）个（ge）不（bu）留（liu）神（shen），孩（hai）子（zi）又（you）跑（pao）得（de）没（mei）了（le）踪（zong）影（ying）。他（ta）只（zhi）能（neng）向（xiang）儿（e）子（zi）求（qiu）援（yuan），透（tou）过（guo）电（dian）话（hua），亮（liang）亮（liang）和（he）父（fu）亲（qin）有（you）了（le）难（nan）得（de）的（de）一（yi）次（ci）交（jiao）流（liu）。 “我（wo）跟（gen）你（ni）说（shuo），你（ni）再（zai）不（bu）听（ting）话（hua），我（wo）回（hui）去（qu）收（shou）拾（shi）你（ni）。”父（fu）亲（qin）说（shuo）。电（dian）话（hua）这（zhe）头（tou）的（de）亮（liang）亮（liang）始（shi）终（zhong）没（mei）有（you）回（hui）应（ying），过（guo）了（le）很（hen）久（jiu），他（ta）点（dian）了（le）点（dian）头（tou）。 她（ta）给（ji）孩（hai）子（zi）照（zhao）了（le）很（hen）多（duo）照（zhao）片（pian），却（que）不（bu）知（zhi）道（dao）能（neng）发（fa）给（ji）谁（shui） 和（he）周（zhou）佼（jiao）相（xiang）熟（shu）之（zhi）后（hou），亮（liang）亮（liang）后（hou）来（lai）才（cai）告（gao）诉（su）她（ta），其（qi）实（shi），警（jing）察（cha）们（men）带（dai）着（zhe）马（ma）昊（hao）去（qu）草（cao）丛（cong）里（li）追（zhui）赃（zang）的（de）那（na）一（yi）天（tian），亮（liang）亮（liang）就（jiu）在（zai）不（bu）远（yuan）处（chu）。隔（ge）着（zhe）几（ji）十（shi）米（mi），他（ta）爬（pa）在（zai）一（yi）道（dao）围（wei）墙（qiang）上（shang）远（yuan）远（yuan）地（di）看（kan）着（zhe）。 第（di）二（e）天（tian）他（ta）又（you）去（qu）了（le）那（na）里（li），哥（ge）哥（ge）没（mei）有（you）回（hui）来（lai）。 第（di）三（san）天（tian）还（hai）是（shi）没（mei）人（ren）。 他（ta）固（gu）执（zhi）地（di）在（zai）那（na）儿（e）等（deng）了（le）好（hao）几（ji）天（tian）。 法（fa）院（yuan）今（jin）年（nian）宣（xuan）判（pan），马（ma）昊（hao）犯（fan）盗（dao）窃（qie）罪（zui），判（pan）处（chu）有（you）期（qi）徒（tu）刑（xing）四（si）年（nian）六（liu）个（ge）月（yue），并（bing）处（chu）罚（fa）金（jin）三（san）万（wan）元（yuan）。 半（ban）年（nian）过（guo）去（qu），亮（liang）亮（liang）带（dai）着（zhe）中（zhong）国（guo）青（qing）年（nian）报（bao）·中（zhong）青（qing）在（zai）线（xian）记（ji）者（zhe）故（gu）地（di）重（zhong）游（you），荒（huang）草（cao）和（he）瓦（wa）砾（li）已（yi）经（jing）覆（fu）盖（gai）了（le）他（ta）们（men）曾（zeng）经（jing）的（de）小（xiao）窝（wo），站（zhan）在（zai）两（liang）米（mi）多（duo）高（gao）的（de）围（wei）墙（qiang）上（shang），他（ta）找（zhao）不（bu）到（dao）自（zi）己（ji）曾（zeng）经（jing）的（de）家（jia）了（le）。 了（le）解（jie）到（dao）亮（liang）亮（liang）原（yuan）生（sheng）家（jia）庭（ting）的（de）情（qing）况（kuang）后（hou），周（zhou）佼（jiao）开（kai）始（shi）替（ti）亮（liang）亮（liang）在（zai）渭（wei）南（na）上（shang）学（xue）奔（ben）走（zou）。她（ta）带（dai）着（zhe）孩（hai）子（zi）重（zhong）新（xin）办（ban）理（li）学（xue）籍（ji）、补（bu）打（da）疫（yi）苗（miao）、买（mai）保（bao）险（xian）、做（zuo）体（ti）检（jian）……周（zhou）佼（jiao）自（zi）己（ji）也（ye）有（you）一（yi）个（ge）正（zheng）在（zai）上（shang）幼（you）儿（e）园（yuan）的（de）女（nu）儿（e），她（ta）很（hen）清（qing）楚（chu），“别（bie）的（de）同（tong）龄（ling）孩（hai）子（zi）都（du）是（shi）天（tian）真（zhen）烂（lan）漫（man），有（you）哪（na）个（ge）家（jia）长（chang）会（hui）愿（yuan）意（yi）让（rang）自（zi）己（ji）的（de）孩（hai）子（zi）和（he）亮（liang）亮（liang）在（zai）一（yi）起（qi）上（shang）课（ke）呢（ne）？将（jiang）心（xin）比（bi）心（xin），谁（shui）都（du）会（hui）担（dan）心（xin）自（zi）己（ji）的（de）孩（hai）子（zi）被（bei）带（dai）坏（huai）。” 可（ke）她（ta）还（hai）是（shi）想（xiang）试（shi）试（shi）。 公（gong）办（ban）的（de）渭（wei）河（he）小（xiao）学（xue）最（zui）终（zhong）接（jie）纳（na）了（le）这（zhe）个（ge）超（chao）龄（ling）学（xue）生（sheng）。班（ban）主（zhu）任（ren）王（wang）艳（yan）老（lao）师（shi）也（ye）嘀（di）咕（gu）过（guo），“我（wo）会（hui）不（bu）会（hui）一（yi）天（tian）到（dao）晚（wan）都（du）忙（mang）着（zhe）‘破（po）案（an）’啊（a）？”这（zhe）个（ge）孩（hai）子（zi）的（de）顽（wan）皮（pi）程（cheng）度（du）超（chao）出（chu）了（le）她（ta）的（de）想（xiang）象（xiang），第（di）一（yi）天（tian）见（jian）面（mian）时（shi），亮（liang）亮（liang）在（zai）校（xiao）长（chang）办（ban）公（gong）室（shi）里（li）上（shang）蹿（cuan）下（xia）跳（tiao），一（yi）会（hui）儿（e）在（zai）沙（sha）发（fa）上（shang）蹦（beng）跶（da），一（yi）会（hui）儿（e）钻（zuan）进（jin）茶（cha）几（ji）里（li），王（wang）艳（yan）闻（wen）到（dao）了（le）亮（liang）亮（liang）爷（ye）爷（ye）身（shen）上（shang）的（de）酒（jiu）味（wei），出（chu）言（yan）提（ti）醒（xing），亮（liang）亮（liang）一（yi）脸（lian）开（kai）心（xin）地（di）扭（niu）头（tou）问（wen）她（ta），“你（ni）是（shi）狗（gou）鼻（bi）子（zi）吗（ma）？” 聊（liao）到（dao）最（zui）后（hou），王（wang）艳（yan）和（he）周（zhou）佼（jiao）达（da）成（cheng）了（le）共（gong）识（shi），不（bu）管（guan）怎（zen）样（yang），先（xian）试（shi）一（yi）试（shi），不（bu）要（yao）轻（qing）易（yi）放（fang）弃（qi）这（zhe）个（ge）孩（hai）子（zi）。 当（dang）在（zai）这（zhe）座（zuo）城（cheng）市（shi）流（liu）浪（lang）两（liang）三（san）年（nian）的（de）亮（liang）亮（liang）终（zhong）于（yu）得（de）到（dao）一（yi）张（zhang）课（ke）桌（zhuo）时（shi），王（wang）艳（yan）发（fa）现（xian），她（ta）给（ji）亮（liang）亮（liang）讲（jiang）过（guo）的（de）规（gui）矩（ju）和（he）道（dao）理（li），这（zhe）个（ge）孩（hai）子（zi）竟（jing）然（ran）悄（qiao）无（wu）声（sheng）息（xi）地（di）消（xiao）化（hua）了（le）。下（xia）课（ke）离（li）开（kai）教（jiao）室（shi），亮（liang）亮（liang）会（hui）主（zhu）动（dong）把（ba）凳（deng）子（zi）挪（nuo）进（jin）去（qu），不（bu）发（fa）出（chu）声（sheng）响（xiang）；午（wu）休（xiu）时（shi），他（ta）即（ji）使（shi）睡（shui）不（bu）着（zhe）也（ye）会（hui）把（ba）头（tou）伏（fu）在（zai）桌（zhuo）子（zi）上（shang）；放（fang）学（xue）后（hou）接（jie）他（ta）的（de）家（jia）人（ren）总（zong）是（shi）来（lai）得（de）很（hen）晚（wan），有（you）别（bie）的（de）小（xiao）朋（peng）友（you）等（deng）急（ji）了（le），亮（liang）亮（liang）会（hui）把（ba）自（zi）己（ji）剩（sheng）下（xia）的（de）那（na）份（fen）零（ling）食（shi）递（di）给（ji）对（dui）方（fang），还（hai）顺（shun）带（dai）哄（hong）哄（hong）那（na）些（xie）弟（di）弟（di）妹（mei）妹（mei）。 与（yu）之（zhi）相（xiang）对（dui）的（de），是（shi）这（zhe）个（ge）孩（hai）子（zi）依（yi）旧（jiu）敏（min）感（gan）而（e）自（zi）卑（bei）的（de）内（nei）心（xin）。课（ke）间（jian），她（ta）看（kan）到（dao）亮（liang）亮（liang）想（xiang）加（jia）入（ru）其（qi）他（ta）小（xiao）朋（peng）友（you）一（yi）起（qi）玩（wan）拉（la）圈（quan）圈（quan）的（de）游（you）戏（xi），却（que）又（you）不（bu）好（hao）意（yi）思（si）开（kai）口（kou）。她（ta）在（zai）远（yuan）处（chu）就（jiu）悄（qiao）悄（qiao）向（xiang）其（qi）中（zhong）的（de）男（nan）孩（hai）招（zhao）手（shou），告（gao）诉（su）对（dui）方（fang），“你（ni）们（men）跟（gen）哥（ge）哥（ge）一（yi）起（qi）玩（wan）好（hao）不（bu）好（hao）？” 男（nan）孩（hai）听（ting）了（le），麻（ma）溜（liu）地（di）跑（pao）回（hui）去（qu），一（yi）把（ba）抱（bao）住（zhu）了（le）亮（liang）亮（liang）。 在（zai）班（ban）里（li），所（suo）有（you）同（tong）学（xue）都（du）叫（jiao）亮（liang）亮（liang）“哥（ge）哥（ge）”，他（ta）过（guo）去（qu）的（de）经（jing）历（li）没（mei）人（ren）关（guan）心（xin），王（wang）艳（yan）发（fa）现（xian）了（le）孩（hai）子（zi）绘（hui）画（hua）上（shang）的（de）天（tian）赋（fu），还（hai）让（rang）其（qi）他（ta）小（xiao）朋（peng）友（you）围（wei）过（guo）去（qu）欣（xin）赏（shang）亮（liang）亮（liang）的（de）画（hua）作（zuo）。靠（kao）得（de）近（jin）了（le），有（you）爱（ai）干（gan）净（jing）的（de）女（nu）生（sheng）忍（ren）不（bu）住（zhu）想（xiang）开（kai）口（kou），她（ta）盯（ding）着（zhe）女（nu）孩（hai），轻（qing）轻（qing）地（di）摇（yao）了（le）摇（yao）头（tou）。 班（ban）里（li）曾（zeng）发（fa）生（sheng）一（yi）起（qi）“盗（dao）窃（qie）案（an）”，同（tong）一（yi）天（tian）有（you）3个（ge）小（xiao）朋（peng）友（you）的（de）东（dong）西（xi）被（bei）偷（tou），站（zhan）在（zai）讲（jiang）台（tai）上（shang）的（de）王（wang）艳（yan）连（lian）眼（yan）神（shen）都（du）没（mei）有（you）投（tou）给（ji）亮（liang）亮（liang），“我（wo）必（bi）须（xu）去（qu）相（xiang）信（xin）他（ta），我（wo）要（yao）让（rang）他（ta）知（zhi）道（dao），老（lao）师（shi）没（mei）有（you）怀（huai）疑（yi）他（ta）。”事（shi）实（shi）证（zheng）明（ming），事（shi）情（qing）跟（gen）亮（liang）亮（liang）没（mei）关（guan）系（xi）。 在（zai）王（wang）艳（yan）看（kan）来（lai），不（bu）仅（jin）是（shi）亮（liang）亮（liang）在（zai）学（xue）习（xi）重（zhong）新（xin）融（rong）入（ru）学（xue）校（xiao），其（qi）他（ta）小（xiao）朋（peng）友（you）和（he）他（ta）们（men）的（de）家（jia）长（chang）也（ye）获（huo）得（de）了（le）珍（zhen）贵（gui）的（de）一（yi）课（ke）——学（xue）习（xi）去（qu）包（bao）容（rong）、理（li）解（jie）、接（jie）纳（na）那（na）些（xie）弱（ruo）势（shi）底（di）层（ceng）的（de）人（ren）群（qun）。家（jia）长（chang）委（wei）员（yuan）会（hui）的（de）其（qi）他（ta）家（jia）长（chang）时（shi）不（bu）时（shi）给（ji）亮（liang）亮（liang）带（dai）些（xie）吃（chi）的（de），还（hai）为（wei）他（ta）凑（cou）过（guo）一（yi）次（ci）书（shu）费（fei），学（xue）校（xiao）做（zuo）活（huo）动（dong）时（shi），他（ta）们（men）还（hai）特（te）地（di）给（ji）亮（liang）亮（liang）拍（pai）了（le）许（xu）多（duo）照（zhao）片（pian）。 王（wang）艳（yan）的（de）电（dian）子（zi）相（xiang）册（ce）里（li），有（you）一（yi）部（bu）分（fen）全（quan）是（shi）亮（liang）亮（liang）的（de）照（zhao）片（pian），那（na）里（li）记（ji）录（lu）了（le）孩（hai）子（zi）每（mei）一（yi）个（ge）阶（jie）段（duan）的（de）成（cheng）长（chang），足（zu）有（you）几（ji）百（bai）张（zhang）之（zhi）多（duo）。她（ta）给（ji）他（ta）照（zhao）了（le）很（hen）多（duo）照（zhao）片（pian），却（que）不（bu）知（zhi）道（dao）能（neng）发（fa）给（ji）谁（shui）。亮（liang）亮（liang）的（de）爷（ye）爷（ye）总（zong）是（shi）喝（he）得（de）醉（zui）醺（xun）醺（xun）地（di）来（lai）接（jie）孩（hai）子（zi），奶（nai）奶（nai）更（geng）是（shi）路（lu）都（du）认（ren）不（bu）清（qing），孩（hai）子（zi）的（de）父（fu）亲（qin）她（ta）至（zhi）今（jin）没（mei）有（you）见（jian）过（guo）。 其（qi）实（shi），她（ta）本（ben）来（lai）差（cha）一（yi）点（dian）就（jiu）能（neng）见（jian）到（dao）孩（hai）子（zi）的（de）父（fu）亲（qin）了（le）。那（na）次（ci），一（yi）向（xiang）寡（gua）言（yan）的（de）亮（liang）亮（liang）话（hua）多（duo）了（le）起（qi）来（lai），他（ta）告（gao）诉（su）王（wang）艳（yan），“我（wo）爸（ba）爸（ba）过（guo）几（ji）天（tian）就（jiu）回（hui）来（lai）了（le）。” 王（wang）艳（yan）在（zai）孩（hai）子（zi）脸（lian）上（shang）看（kan）到（dao）了（le）期（qi）待（dai）和（he）笑（xiao）容（rong），可（ke）一（yi）天（tian）两（liang）天（tian）过（guo）去（qu）了（le），还（hai）是（shi）没（mei）能（neng）等（deng）到（dao）那（na）位（wei）父（fu）亲（qin）。 亮（liang）亮（liang）原（yuan）本（ben）准（zhun）备（bei）了（le）很（hen）多（duo）话（hua）要（yao）跟（gen）父（fu）亲（qin）说（shuo）。他（ta）还（hai）给（ji）自（zi）己（ji）素（su）未（wei）谋（mou）面（mian）的（de）弟（di）弟（di）准（zhun）备（bei）了（le）礼（li）物（wu）。那（na）是（shi）一（yi）个（ge）小（xiao）书（shu）包（bao），“我（wo）从（cong）我（wo）叔（shu）那（na）儿（e）看（kan）过（guo）视（shi）频（pin），我（wo）弟（di）可（ke）小（xiao）了（le），很（hen）可（ke）爱（ai）的（de）。” 作（zuo）为（wei）孩（hai）子（zi）的（de）班（ban）主（zhu）任（ren），王（wang）艳（yan）也（ye）很（hen）想（xiang）和（he）孩（hai）子（zi）的（de）父（fu）亲（qin）交（jiao）流（liu）一（yi）次（ci）。“仅（jin）靠（kao）周（zhou）警（jing）官（guan）和（he）我（wo），对（dui）亮（liang）亮（liang）一（yi）年（nian）两（liang）年（nian）可（ke）以（yi）如（ru）此（ci），三（san）年（nian）四（si）年（nian）呢（ne）？换（huan）了（le）班（ban）主（zhu）任（ren）、回（hui）了（le）老（lao）家（jia），亮（liang）亮（liang）又（you）该（gai）怎（zen）么（me）办（ban）？他（ta）会（hui）不（bu）会（hui）再（zai）一（yi）次（ci）盗（dao）窃（qie）？”她（ta）想（xiang）让（rang）孩（hai）子（zi）的（de）父（fu）亲（qin）“意（yi）识（shi）到（dao）自（zi）己（ji）的（de）责（ze）任（ren）”。 这（zhe）个（ge）暑（shu）假（jia），亮（liang）亮（liang）的（de）叔（shu）叔（shu）结（jie）束（shu）了（le）外（wai）地（di）的（de）打（da）工（gong），回（hui）到（dao）废（fei）品（pin）收（shou）购（gou）站（zhan）帮（bang）忙（mang）。亮（liang）亮（liang）的（de）生（sheng）活（huo）也（ye）忙（mang）起（qi）来（lai）了（le），他（ta）时（shi）不（bu）时（shi）跟（gen）着（zhe）叔（shu）叔（shu）一（yi）起（qi）去（qu）网（wang）吧（ba）待（dai）着（zhe），那（na）儿（e）有（you）一（yi）群（qun）叔（shu）叔（shu）的（de）朋（peng）友（you）。他（ta）还（hai）负（fu）责（ze）为（wei）这（zhe）群（qun）人（ren）买（mai）食（shi）物（wu）和（he）水（shui），东（dong）西（xi）很（hen）重（zhong），他（ta）曾（zeng）在（zai）电（dian）瓶（ping）车（che）上（shang）失（shi）去（qu）重（zhong）心（xin）摔（shuai）了（le）下（xia）去（qu）。 渭（wei）南（na）市（shi）公（gong）安（an）局（ju）临（lin）渭（wei）分（fen）局（ju）巡（xun）特（te）警（jing）大（da）队（dui）大（da）队（dui）长（chang）卫（wei）英（ying）康（kang），也（ye）在（zai）一（yi）直（zhi）关（guan）注（zhu）这（zhe）起（qi）案（an）子（zi）的（de）后（hou）续（xu）进（jin）展（zhan）。他（ta）认（ren）为（wei），“人（ren）的（de）因（yin）素（su）是（shi）千（qian）变（bian）万（wan）化（hua）的（de），更（geng）重（zhong）要（yao）的（de）是（shi）从（cong）制（zhi）度（du）上（shang）去（qu）保（bao）障（zhang）。”他（ta）希（xi）望（wang），从（cong）法（fa）律（lu）层（ceng）面（mian）和（he）制（zhi）度（du）层（ceng）面（mian）能（neng）动（dong）员（yuan）社（she）会（hui）各（ge）方（fang）面（mian）的（de）力（li）量（liang）参（can）与（yu），“来（lai）共（gong）同（tong）挽（wan）救（jiu）案（an）件（jian）里（li）的（de）弱（ruo）势（shi）群（qun）体（ti），同（tong）时（shi）形（xing）成（cheng）常（chang）态（tai）化（hua）的（de）机（ji）制（zhi）”。 “预（yu）防（fang）很（hen）重（zhong）要（yao），但（dan）绝（jue）不（bu）是（shi）公（gong）安（an）一（yi）家（jia）可（ke）以（yi）承（cheng）担（dan）的（de）。需（xu）要（yao）司（si）法（fa）部（bu）门（men）、孩（hai）子（zi）的（de）家（jia）庭（ting）乃（nai）至（zhi）全（quan）社（she）会（hui）形（xing）成（cheng）合（he）力（li）。”他（ta）说（shuo）。 不（bu）管（guan）怎（zen）样（yang），眼（yan）下（xia）亮（liang）亮（liang）的（de）生（sheng）活（huo）总（zong）算（suan）回（hui）到（dao）了（le）正（zheng）轨（gui）。前（qian）些（xie）日（ri）子（zi），周（zhou）佼（jiao）忙（mang）完（wan）一（yi）个（ge）案（an）子（zi），顺（shun）道（dao）拐（guai）去（qu）了（le）渭（wei）河（he）小（xiao）学（xue）。60几（ji）个（ge）孩（hai）子（zi）正（zheng）在（zai）大（da）教（jiao）室（shi）里（li）排（pai）练（lian）节（jie）目（mu），9岁（sui）的（de）亮（liang）亮（liang）个（ge）儿（e）高（gao），站（zhan）在（zai）最（zui）后（hou）一（yi）排（pai），一（yi）堆（dui）孩（hai）子（zi）比（bi）划（hua）着（zhe），周（zhou）佼（jiao）凑（cou）近（jin）一（yi）听（ting），他（ta）们（men）正（zheng）在（zai）唱（chang）《我（wo）爱（ai）我（wo）的（de）家（jia）》。 她（ta）的（de）眼（yan）泪（lei）一（yi）下（xia）子（zi）就（jiu）下（xia）来（lai）了（le），她（ta）不（bu）知（zhi）道（dao）人（ren）群（qun）中（zhong）的（de）亮（liang）亮（liang）是（shi）否（fou）能（neng）理（li）解（jie）歌（ge）词（ci）的（de）意（yi）思（si）。她（ta）只（zhi）清（qing）楚（chu），这（zhe）里（li）才（cai）是（shi）这（zhe）个（ge）孩（hai）子（zi）应（ying）该（gai）待（dai）的（de）地（di）方（fang），这（zhe）里（li）就（jiu）是（shi）孩（hai）子（zi）的（de）“家（jia）”。 亮（liang）亮（liang）偶（o）尔（e）还（hai）会（hui）想（xiang）起（qi）那（na）个（ge）草（cao）丛（cong）里（li）的（de）家（jia），想（xiang）念（nian）半（ban）年（nian）未（wei）见（jian）的（de）哥（ge）哥（ge）。 他（ta）会（hui）问（wen）每（mei）一（yi）个（ge）来（lai）看（kan）望（wang）自（zi）己（ji）的（de）人（ren），“哥（ge）哥（ge）什（shi）么（me）时（shi）候（hou）能（neng）回（hui）来（lai）？”得（de）到（dao）确（que）定（ding）的（de）答（da）复（fu）后（hou），他（ta）又（you）忍（ren）不（bu）住（zhu）自（zi）言（yan）自（zi）语（yu），到（dao）时（shi）候（hou）哥（ge）哥（ge）也（ye）许（xu）“头（tou）发（fa）变（bian）短（duan）了（le）”，自（zi）己（ji）“会（hui）不（bu）会（hui）认（ren）不（bu）出（chu）来（lai）了（le）”。（记（ji）者（zhe） 袁（yuan）贻（yi）辰（chen）） （为（wei）保（bao）护（hu）当（dang）事（shi）人（ren）隐（yin）私（si），本（ben）文（wen）亮（liang）亮（liang）、马（ma）昊（hao）为（wei）化（hua）名（m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