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b体育全站app下载北大演讲实录｜冯骥才：认识自己、发现自己、找到自己、创造自己

日（ri）前（qian），中（zhong）国（guo）当（dang）代（dai）著（zhu）名（ming）作（zuo）家（jia）、画（hua）家（jia）和（he）文（wen）化（hua）学（xue）者（zhe）冯（feng）骥（ji）才（cai）走（zou）进（jin）北（bei）京（jing）大（da）学（xue），来（lai）到（dao）“小（xiao）说（shuo）家（jia）讲（jiang）堂（tang）”的（de）课（ke）堂（tang），以（yi）《文（wen）学（xue）因（yin）人（ren）而（e）异（yi）》为（wei）题（ti），结（jie）合（he）自（zi）己（ji）的（de）创（chuang）作（zuo）经（jing）历（li）和（he）感（gan）悟（wu），上（shang）了（le）一（yi）堂（tang）精（jing）彩（cai）的（de）文（wen）学（xue）课（ke）。在（zai）此（ci）将（jiang）冯（feng）骥（ji）才（cai）先（xian）生（sheng）的（de）讲（jiang）座（zuo）实（shi）录（lu）择（ze）其（qi）精（jing）要（yao）分（fen）享（xiang）给（ji）您（nin）。 讲（jiang）座（zuo）实（shi）录（lu） “文（wen）学（xue）因（yin）人（ren）而（e）异（yi）”这（zhe）个（ge）题（ti）目（mu）并（bing）不（bu）复（fu）杂（za），说（shuo）白（bai）了（le）就（jiu）是（shi）因（yin）为（wei）人（ren）不（bu）同（tong），作（zuo）家（jia）不（bu）同（tong），文（wen）学（xue）就（jiu）不（bu）同（tong）。我（wo）的（de）作（zuo）品（pin）肯（ken）定（ding）跟（gen）李（li）洱（er）写（xie）的（de）不（bu）一（yi）样（yang），李（li）洱（er）跟（gen）莫（mo）言（yan）写（xie）的（de）不（bu）一（yi）样（yang），莫（mo）言（yan）跟（gen）王（wang）蒙（meng）写（xie）的（de）不（bu）一（yi）样（yang）。从（cong）人（ren）的（de）本（ben）质（zhi）来（lai）讲（jiang），每（mei）个（ge）人（ren）都（du）是（shi）斯（si）坦（tan）尼（ni）斯（si）拉（la）夫（fu）斯（si）基（ji）说（shuo）的（de）“这（zhe）一（yi）个（ge）”，都（du）是（shi）绝（jue）对（dui）的（de）唯（wei）一（yi）性（xing）。因（yin）为（wei）你（ni）是（shi）唯（wei）一（yi）的（de），所（suo）以（yi）你（ni）才（cai）需（xu）要（yao）人（ren）脸（lian）识（shi）别（bie），谁（shui）的（de）脸（lian）都（du）不（bu）可（ke）能（neng）一（yi）样（yang），遗（yi）传（chuan）基（ji）因（yin）不（bu）一（yi）样（yang），指（zhi）纹（wen）也（ye）不（bu）一（yi）样（yang）。更（geng）深（shen）一（yi）层（ceng）的（de）是（shi）人（ren）的（de）气（qi）质（zhi）、个（ge）性（xing）、家（jia）庭（ting）的（de）环（huan）境（jing）、受（shou）过（guo）的（de）教（jiao）育（yu）不（bu）一（yi）样（yang）。此（ci）外（wai）还（hai）有（you）一（yi）个（ge）很（hen）重（zhong）要（yao），就（jiu）是（shi）人（ren）的（de）经（jing）历（li）不（bu）一（yi）样（yang）。别（bie）人（ren）跟（gen）你（ni）不（bu）可（ke）能（neng）有（you）完（wan）全（quan）一（yi）样（yang）的（de）经（jing）历（li），只（zhi）有（you）你（ni）的（de）经（jing）历（li）才（cai）是（shi）你（ni）自（zi）己（ji）的（de）。而（e）文（wen）学（xue）又（you）是（shi）每（mei）个（ge）人（ren）的（de）心（xin）灵（ling）方（fang）式（shi），是（shi）我（wo）们（men）心（xin）灵（ling）的（de）生（sheng）活（huo），心（xin）灵（ling）的（de）追（zhui）求（qiu），心（xin）灵（ling）的（de）创（chuang）造（zao），当（dang）然（ran）就（jiu）对（dui）每（mei）个（ge）人（ren）都（du）不（bu）一（yi）样（yang）。 但（dan）是（shi）说（shuo）到（dao）这（zhe）个（ge）层（ceng）面（mian）我（wo）觉（jue）得（de）还（hai）不（bu）够（gou）。刚（gang）才（cai）说（shuo）的（de）这（zhe）些（xie）带（dai）有（you）与（yu）生（sheng）俱（ju）来（lai）的（de）性（xing）质（zhi）。每（mei）个（ge）人（ren）生（sheng）活（huo）的（de）经（jing）历（li）其（qi）实（shi）都（du）无（wu）比（bi）丰（feng）富（fu），关（guan）键（jian）在（zai）于（yu），你（ni）自（zi）己（ji）是（shi）不（bu）是（shi）发（fa）现（xian）了（le）你（ni）自（zi）己（ji），认（ren）识（shi）到（dao）了（le）自（zi）己（ji）跟（gen）别（bie）人（ren）不（bu）一（yi）样（yang），哪（na）些（xie）地（di）方（fang）不（bu）一（yi）样（yang）。这（zhe）个（ge）“不（bu）一（yi）样（yang）”是（shi）人（ren）最（zui）高（gao）贵（gui）的（de）东（dong）西（xi），也（ye）是（shi）人（ren）身（shen）上（shang）最（zui）有（you）价（jia）值（zhi）的（de）东（dong）西（xi），对（dui）于（yu）文（wen）学（xue）更（geng）重（zhong）要（yao）。 冯（feng）骥（ji）才（cai）先（xian）生（sheng）讲（jiang）座（zuo） 李（li）洱（er）教（jiao）授（shou）主（zhu）持（chi） 对（dui）于（yu）我（wo）来（lai）讲（jiang），我（wo）一（yi）定（ding）跟（gen）所（suo）有（you）人（ren）都（du）不（bu）一（yi）样（yang）。我（wo）是（shi）1942年（nian）出（chu）生（sheng）的（de），从（cong）抗（kang）日（ri）战（zhan）争（zheng）到（dao）今（jin）天（tian）81年（nian），我（wo）们（men）民（min）族（zu）这（zhe）81年（nian）的（de）历（li）史（shi）巨（ju）轮（lun），我（wo）们（men）的（de）喜（xi）怒（nu）哀（ai）乐（le），我（wo）们（men）历（li）史（shi）的（de）生（sheng）活（huo）和（he）生（sheng）活（huo）的（de）历（li）史（shi），都（du）从（cong）我（wo）身（shen）上（shang）轧（zha）过（guo）。我（wo）怎（zen）么（me）认（ren）识（shi）我（wo）自（zi）己（ji）？我（wo）自（zi）己（ji）跟（gen）别（bie）人（ren）在（zai）文（wen）学（xue）上（shang）有（you）什（shi）么（me）不（bu）同（tong）？我（wo）觉（jue）得（de）有（you）一（yi）点（dian）不（bu）同（tong），我（wo）在（zai）写（xie）作（zuo）之（zhi）前（qian）画（hua）了（le）15年（nian）的（de）画（hua），我（wo）最（zui）早（zao）的（de）写（xie）作（zuo）是（shi）在（zai）画（hua）案（an）上（shang），我（wo）是（shi）从（cong）艺（yi）术（shu）家（jia）、画（hua）家（jia）的（de）身（shen）份（fen）走（zou）到（dao）文（wen）学（xue）里（li）来（lai）的（de）。 我（wo）对（dui）世（shi）界（jie）的（de）感（gan）知（zhi）方（fang）式（shi）跟（gen）纯（chun）文（wen）学（xue）家（jia）不（bu）一（yi）样（yang），我（wo）对（dui）形（xing）象（xiang）的（de）视（shi）觉（jue）特（te）别（bie）敏（min）感（gan）。一（yi）块（kuai）色（se）彩（cai），一（yi）片（pian）光（guang）影（ying），一（yi）个（ge）特（te）殊（shu）的（de）氛（fen）围（wei），如（ru）果（guo）它（ta）独（du）特（te），有（you）意（yi）味（wei），一（yi）定（ding）让（rang）我（wo）特（te）别（bie）注（zhu）意（yi），会（hui）牢（lao）牢（lao）记（ji）住（zhu），成（cheng）为（wei）我（wo）小（xiao）说（shuo）的（de）一（yi）部（bu）分（fen）。所（suo）以（yi）我（wo）特（te）别（bie）欣（xin）赏（shang）契（qi）诃（he）夫（fu）在（zai）一（yi）封（feng）信（xin）里（li）给（ji）高（gao）尔（e）基（ji）提（ti）意（yi）见（jian）的（de）一（yi）句（ju）话（hua），“文（wen）学（xue）就（jiu）是（shi）要（yao）立（li）刻（ke）生（sheng）出（chu）形（xing）象（xiang）”。 我（wo）因（yin）为（wei）从（cong）绘（hui）画（hua）进（jin）入（ru）文（wen）学（xue），身（shen）上（shang）有（you）太（tai）多（duo）艺（yi）术（shu）家（jia）的（de）气（qi）质（zhi），从（cong）写（xie）作（zuo）的（de）最（zui）初（chu）就（jiu）有（you）一（yi）个（ge）想（xiang）法（fa）——把（ba）小（xiao）说（shuo）写（xie）成（cheng）艺（yi）术（shu）品（pin）。举（ju）个（ge）例（li）子（zi），《高（gao）女（nu）人（ren）和（he）她（ta）的（de）矮（ai）丈（zhang）夫（fu）》我（wo）就（jiu）是（shi）当（dang）作（zuo）艺（yi）术（shu）品（pin）来（lai）写（xie）的（de）。我（wo）写（xie）小（xiao）说（shuo）看（kan）重（zhong）我（wo）自（zi）己（ji）的（de）方（fang）法（fa），不（bu）太（tai）会（hui）看（kan）重（zhong）别（bie）人（ren）的（de）方（fang）法（fa），别（bie）人（ren）的（de）方（fang）法（fa）最（zui）适（shi）于（yu）他（ta）的（de）小（xiao）说（shuo），我（wo）的（de）小（xiao）说（shuo）需（xu）要（yao）我（wo）自（zi）己（ji）想（xiang）办（ban）法（fa）。小（xiao）说（shuo）需（xu）要（yao）有（you）支（zhi）撑（cheng）点（dian），因（yin）为（wei）我（wo）是（shi）从（cong）画（hua）画（hua）走（zou）到（dao）文（wen）学（xue）来（lai）的（de），所（suo）以（yi）我（wo）从（cong）自（zi）己（ji）的（de）天（tian）性（xing）上（shang）确（que）定（ding），我（wo）小（xiao）说（shuo）的（de）支（zhi）撑（cheng）点（dian）必（bi）须（xu）在（zai）画（hua）面（mian）上（shang）。比（bi）如（ru）男（nan）女（nu）主（zhu）人（ren）公（gong）之（zhi）间（jian）的（de）爱（ai），我（wo）必（bi）须（xu）得（de）有（you）一（yi）个（ge）画（hua）来（lai）表（biao）现（xian）。 很（hen）长（chang）时（shi）间（jian）我（wo）都（du）写（xie）不（bu）出（chu）这（zhe）部（bu）小（xiao）说（shuo）的（de）结（jie）尾（wei），一（yi）天（tian）下（xia）雨（yu）我（wo）跟（gen）爱（ai）人（ren）出（chu）去（qu），我（wo）比（bi）她（ta）高（gao）出（chu）一（yi）大（da）块（kuai），所（suo）以（yi）每（mei）次（ci）下（xia）雨（yu）出（chu）门（men）都（du）是（shi）我（wo）打（da）伞（san），细（xi）雨（yu）淋（lin）着（zhe）雨（yu）伞（san）而（e）下（xia），走（zou）着（zhe）走（zou）着（zhe）忽（hu）然（ran）我（wo）想（xiang），我（wo）就（jiu）是（shi）高（gao）女（nu）人（ren），她（ta）就（jiu）是（shi）矮（ai）丈（zhang）夫（fu）。有（you）一（yi）天（tian）如（ru）果（guo）我（wo）死（si）了（le）呢（ne）？没（mei）有（you）办（ban）法（fa），只（zhi）有（you）她（ta）自（zi）己（ji）打（da）伞（san），她（ta）的（de）伞（san）下（xia）我（wo）这（zhe）块（kuai）空（kong）间（jian）就（jiu）没（mei）有（you）了（le），我（wo）觉（jue）得（de）这（zhe）是（shi）一（yi）块（kuai）凄（qi）凉（liang）的（de）、无（wu）法（fa）挽（wan）回（hui）的（de）、消（xiao）失（shi）的（de）空（kong）间（jian），有（you）一（yi）种（zhong）哀（ai）伤（shang）在（zai）里（li）面（mian）。我（wo）把（ba）伞（san）忽（hu）然（ran）推（tui）给（ji）我（wo）爱（ai）人（ren），说（shuo）你（ni）自（zi）己（ji）出（chu）去（qu）吧（ba），我（wo）回（hui）去（qu）写（xie）小（xiao）说（shuo），因（yin）为（wei）我（wo）有（you）结（jie）尾（wei）了（le）。 每（mei）一（yi）个（ge）作（zuo）家（jia）都（du）会（hui）不（bu）自（zi）觉（jue）地（di）、也（ye）自（zi）然（ran）地（di）要（yao）把（ba）自（zi）己（ji）最（zui）熟（shu）悉（xi）的（de）生（sheng）活（huo），最（zui）切（qie）肤（fu）的（de）感（gan）受（shou），最（zui）触（chu）动（dong）自（zi）己（ji）的（de）细（xi）节（jie）写（xie）到（dao）书（shu）里（li）去（qu）。这（zhe）是（shi）作（zuo）家（jia）的（de）本（ben）能（neng）。我（wo）因（yin）为（wei）是（shi）画（hua）画（hua）出（chu）身（shen），特（te）别（bie）佩（pei）服（fu）那（na）些（xie）有（you）艺（yi）术（shu）感（gan）觉（jue）的（de）、有（you）艺（yi）术（shu）修（xiu）养（yang）的（de）、有（you）艺（yi）术（shu）品（pin）位（wei）的（de）作（zuo）家（jia）。比（bi）如（ru）雨（yu）果（guo）。他（ta）在（zai）《悲（bei）惨（can）世（shi）界（jie）》里（li）写（xie）到（dao）一（yi）座（zuo）古（gu）城（cheng）的（de）城（cheng）门（men）上（shang）倚（yi）着（zhe）一（yi）个（ge）耙（ba），“五（wu）月（yue）的（de）花（hua）在（zai）这（zhe）锈（xiu）红（hong）的（de）耙（ba）齿（chi）之（zhi）间（jian）浪（lang）漫（man）地（di）开（kai）放（fang）”，我（wo）觉（jue）得（de）这（zhe）句（ju）话（hua）体（ti）现（xian）出（chu）雨（yu）果（guo）的（de）修（xiu）养（yang）、品（pin）位（wei）的（de）高（gao）度（du），他（ta）把（ba）具（ju）体（ti）的（de）环（huan）境（jing）变（bian）成（cheng）一（yi）个（ge）永（yong）恒（heng）的（de）艺（yi）术（shu）画（hua）面（mian）。再（zai）比（bi）如（ru）契（qi）诃（he）夫（fu）的（de）《草（cao）原（yuan）》，他（ta）写（xie）一（yi）道（dao）古（gu）老（lao）、荒（huang）凉（liang）、失（shi）修（xiu）的（de）墙（qiang），墙（qiang）中（zhong）间（jian）有（you）一（yi）扇（shan）门（men），门（men）这（zhe）一（yi）边（bian）的（de）墙（qiang）往（wang）里（li）歪（wai），门（men）那（na）一（yi）边（bian）的（de）墙（qiang）往（wang）外（wai）歪（wai），这（zhe）扇（shan）门（men）好（hao）像（xiang）没（mei）有（you）选（xuan）择（ze）往（wang）哪（na）边（bian）歪（wai），孤（gu）零（ling）零（ling）地（di）立（li）在（zai）那（na）。非（fei）常（chang）美（mei）的（de）画（hua）面（mian），只（zhi）有（you）画（hua）家（jia）才（cai）有（you）这（zhe）样（yang）的（de）眼（yan）光（guang）。后（hou）来（lai）我（wo）到（dao）契（qi）诃（he）夫（fu）的（de）老（lao）家（jia）去（qu），知（zhi）道（dao）列（lie）维（wei）坦（tan）是（shi）他（ta）妹（mei）妹（mei）的（de）绘（hui）画（hua）老（lao）师（shi），才（cai）明（ming）白（bai）他（ta）为（wei）什（shi）么（me）有（you）这（zhe）么（me）好（hao）的（de）眼（yan）光（guang），所（suo）以（yi）我（wo）特（te）别（bie）崇（chong）拜（bai）他（ta）。 我（wo）喜（xi）欢（huan）这（zhe）些（xie）经（jing）典（dian）大（da）师（shi）们（men）的（de）艺（yi）术（shu）素（su）养（yang），喜（xi）欢（huan）他（ta）们（men）内（nei）心（xin）的（de）丰（feng）富（fu），喜（xi）欢（huan）他（ta）们（men）在（zai）精（jing）神（shen）创（chuang）造（zao）上（shang）的（de）一（yi）种（zhong）高（gao）贵（gui）感（gan）。 刚（gang）才（cai）说（shuo）的（de）都（du）是（shi）艺（yi）术（shu）家（jia）的（de）本（ben）能（neng）对（dui）我（wo）的（de）影（ying）响（xiang）。但（dan）是（shi）我（wo）觉（jue）得（de）还（hai）有（you）更（geng）高（gao）一（yi）层（ceng）给（ji）我（wo）影（ying）响（xiang）的（de），就（jiu）是（shi）罗（luo）曼（man）·罗（luo）兰（lan）的（de）《约（yue）翰（han）·克（ke）利（li）斯（si）朵（duo）夫（fu）》。六（liu）十（shi）年（nian）代（dai）末（mo），这（zhe）部（bu）小（xiao）说（shuo）我（wo）一（yi）气（qi）儿（e）看（kan）了（le）三（san）遍（bian）。罗（luo）曼（man）·罗（luo）兰（lan）影（ying）响（xiang）我（wo）的（de）是（shi），他（ta）写（xie）音（yin）乐（le）家（jia），但（dan）他（ta）不（bu）只（zhi）描（miao）写（xie）音（yin）乐（le），而（e）是（shi）用（yong）音（yin）乐（le）的（de）感（gan）觉（jue）写（xie）小（xiao）说（shuo）。所（suo）以（yi）我（wo）就（jiu）想（xiang），我（wo）一（yi）定（ding）要（yao）写（xie）一（yi）本（ben）书（shu），用（yong）画（hua）家（jia）的（de）感（gan）觉（jue）写（xie）一（yi）本（ben）画（hua）家（jia）的（de）书（shu）。这（zhe）样（yang）的（de）书（shu）只（zhi）有（you）我（wo）能（neng）写（xie），因（yin）为（wei）我（wo）不（bu）是（shi）站（zhan）在（zai）画（hua）家（jia）之（zhi）外（wai）来（lai）描（miao）写（xie）画（hua）家（jia）。 写（xie）这（zhe）本（ben）书（shu）的（de）想（xiang）法（fa）最（zui）早（zao）是（shi）在（zai）八（ba）十（shi）年（nian）代（dai），后（hou）来（lai）做（zuo）文（wen）化（hua）遗（yi）产（chan）抢（qiang）救（jiu）放（fang）下（xia）了（le）。多（duo）亏（kui）放（fang）下（xia）了（le），我（wo）后（hou）面（mian）才（cai）可（ke）能（neng）把（ba）九（jiu）十（shi）年（nian）代（dai）中（zhong）国（guo）文（wen）化（hua）遇（yu）到（dao）的（de）各（ge）种（zhong）冲（chong）击（ji）和（he）问（wen）题（ti）写（xie）进（jin）去（qu）。我（wo）大（da）量（liang）写（xie）到（dao）中（zhong）西（xi）文（wen）化（hua）的（de）冲（chong）击（ji），特（te）别（bie）是（shi）当（dang）代（dai）艺（yi）术（shu）、现（xian）代（dai）性（xing）的（de）冲（chong）击（ji）为（wei）中（zhong）国（guo）艺（yi）术（shu）家（jia）带（dai）来（lai）的（de）困（kun）惑（huo）。还（hai）有（you）在（zai）消（xiao）费（fei）主（zhu）义（yi）商（shang）品（pin）市（shi）场（chang）中（zhong），这（zhe）些（xie）纯（chun）粹（cui）的（de）、唯（wei）美（mei）主（zhu）义（yi）的（de）、理（li）想（xiang）主（zhu）义（yi）的（de），真（zhen）正（zheng）为（wei）精（jing）神（shen）而（e）工（gong）作（zuo）、而（e）创（chuang）造（zao）的（de）人（ren），所（suo）承（cheng）担（dan）的（de）苦（ku）恼（nao）。我（wo）们（men）的（de）民（min）族（zu）不（bu）应（ying）该（gai）不（bu）注（zhu）意（yi）这（zhe）些（xie）人（ren）的（de）苦（ku）恼（nao），因（yin）为（wei）他（ta）们（men）顶（ding）着（zhe）民（min）族（zu）的（de）精（jing）神（shen），他（ta）们（men）遇（yu）见（jian）太（tai）多（duo）的（de）精（jing）神（shen）问（wen）题（ti）。 如（ru）果（guo）按（an）我（wo）刚（gang）才（cai）说（shuo）的（de）这（zhe）样（yang）下（xia）去（qu）写（xie），我（wo）可（ke）以（yi）写（xie）好（hao）些（xie）部（bu）小（xiao）说（shuo），包（bao）括（kuo）《艺（yi）术（shu）家（jia）们（men）》。我（wo）跟（gen）人（ren）民（min）文（wen）学（xue）出（chu）版（ban）社（she）资（zi）深（shen）编（bian）辑（ji）脚（jiao）印（yin）聊（liao）过（guo），想（xiang）把（ba）这（zhe）几（ji）个（ge）人（ren）物（wu）单（dan）拉（la）出（chu）来（lai）写（xie）一（yi）个（ge）长（chang）篇（pian），比（bi）如（ru）写（xie）画（hua）家（jia）罗（luo）潜（qian），写（xie）一（yi）个（ge）带（dai）灰（hui）色（se）的（de）画（hua）家（jia），在（zai）底（di）层（ceng）被（bei）生（sheng）活（huo）压（ya）扁（bian），无（wu）力（li）成（cheng）为（wei）生（sheng）活（huo）主（zhu）流（liu）。我（wo）又（you）想（xiang）写（xie）洛（luo）夫（fu），在（zai）商（shang）品（pin）大（da）潮（chao）里（li）面（mian）我（wo）真（zhen）遇（yu）见（jian）过（guo）洛（luo）夫（fu）这（zhe）样（yang）的（de）画（hua）家（jia），非（fei）常（chang）有（you）才（cai）气（qi），从（cong）广（guang）州（zhou）20多（duo）层（ceng）的（de）高（gao）楼（lou）跳（tiao）下（xia）去（qu），摔（shuai）成（cheng）一（yi）个（ge）肉（rou）饼（bing），就（jiu）因（yin）为（wei）在（zai）市（shi）场（chang）里（li）失（shi）败（bai）了（le）。 到（dao）九（jiu）十（shi）年（nian）代（dai）中（zhong）期（qi），我（wo）们（men）国（guo）家（jia）迅（xun）速（su）地（di）城（cheng）镇（zhen）化（hua）、工（gong）业（ye）化（hua）、市（shi）场（chang）化（hua），商（shang）品（pin）经（jing）济（ji）高（gao）度（du）发（fa）展（zhan），高（gao）科（ke）技（ji）给（ji）国（guo）家（jia）做（zuo）了（le）巨（ju）大（da）的（de）贡（gong）献（xian），同（tong）时（shi）也（ye）帮（bang）助（zhu）商（shang）业（ye）应（ying）用（yong）品（pin）更（geng）新（xin）换（huan）代（dai），迅（xun）速（su）使（shi）富（fu）豪（hao）们（men）赚（zhuan）到（dao）大（da）钱（qian）。在（zai）这（zhe）个（ge）大（da）的（de）时（shi）代（dai）里（li）面（mian），我（wo）在（zai）全（quan）国（guo）各（ge）地（di）跑（pao），看（kan）到（dao）最（zui）多（duo）的（de）一（yi）个（ge）字（zi）就（jiu）是（shi）“拆（chai）”字（zi）。疯（feng）狂（kuang）啊（a）！ “拆（chai）”字（zi）被（bei）明（ming）目（mu）张（zhang）胆（dan）地（di）写（xie）在（zai）那（na）些（xie）有（you）价（jia）值（zhi）的（de）历（li）史（shi）建（jian）筑（zhu）上（shang），突（tu）然（ran）我（wo）们（men）变（bian）得（de）这（zhe）么（me）狂（kuang）妄（wang）。我（wo）现（xian）在（zai）反（fan）思（si），我（wo）最（zui）早（zao）站（zhan）出（chu）来（lai）保（bao）卫（wei）这（zhe）些（xie）古（gu）城（cheng）、这（zhe）些（xie）建（jian）筑（zhu）的（de）时（shi）候（hou）不（bu）完（wan）全（quan）是（shi）一（yi）个（ge）知（zhi）识（shi）分（fen）子（zi）的（de）立（li）场（chang），不（bu）完（wan）全（quan）是（shi）梁（liang）思（si）成（cheng）的（de）立（li）场（chang），而（e）是（shi）作（zuo）家（jia）的（de）立（li）场（chang）。那（na）时（shi）我（wo）凭（ping）着（zhe）作（zuo）家（jia）的（de）情（qing）怀（huai），情（qing）不（bu）自（zi）禁（jin）地（di）投（tou）身（shen）去（qu）做（zuo）文（wen）化（hua）保（bao）护（hu），没（mei）有（you）做（zuo）更（geng）多（duo）的（de）思（si）辨（bian），我（wo）只（zhi）知（zhi）道（dao）这（zhe）件（jian）事（shi）比（bi）我（wo）个（ge）人（ren）的（de）事（shi）大（da）。所（suo）以（yi）我（wo）从（cong）九（jiu）十（shi）年（nian）代（dai）开（kai）始（shi）保（bao）护（hu）天（tian）津（jin）的（de）老（lao）城（cheng）、老（lao）街（jie），写（xie）了（le）大（da）量（liang）的（de）文（wen）章（zhang）批（pi）评（ping）“文（wen）化（hua）搭（da）台（tai）经（jing）济（ji）唱（chang）戏（xi）”的（de）荒（huang）谬（miu）无（wu）知（zhi）。 2000年（nian）后（hou）我（wo）做（zuo）了（le）中（zhong）国（guo）民（min）间（jian）文（wen）艺（yi）家（jia）协（xie）会（hui）主（zhu）席（xi），提（ti）出（chu）要（yao）对（dui）中（zhong）华（hua）民（min）族（zu）一（yi）切（qie）民（min）间（jian）文（wen）化（hua）做（zuo）调（diao）查（cha）。一（yi）方（fang）面（mian）抢（qiang）救（jiu），一（yi）方（fang）面（mian）组（zu）织（zhi）人（ren）写（xie）档（dang）案（an）、做（zuo）口（kou）述（shu）史（shi），这（zhe）是（shi）海（hai）量（liang）的（de）工（gong）作（zuo）。我（wo）国（guo）在（zai）2003年（nian）加（jia）入（ru）世（shi）界（jie）非（fei）遗（yi）的（de）保（bao）护（hu）公（gong）约（yue），我（wo）去（qu）做（zuo）专（zhuan）家（jia）委（wei）员（yuan）会（hui）主（zhu）任（ren），评（ping）定（ding）非（fei）物（wu）质（zhi）文（wen）化（hua）遗（yi）产（chan）名（ming）录（lu），现（xian）在（zai）进（jin）入（ru）国（guo）家（jia）非（fei）遗（yi）名（ming）录（lu）的（de）是（shi）1500多（duo）项（xiang），政（zheng）府（fu）四（si）级（ji）名（ming）录（lu）总（zong）计（ji）10万（wan）项（xiang）。到（dao）2011年（nian）我（wo）又（you）发（fa）现（xian）很（hen）多（duo）遗（yi）产（chan）后（hou）面（mian）的（de）问（wen）题（ti）比（bi）遗（yi）产（chan）本（ben）身（shen）还（hai）大（da），那（na）就（jiu）是（shi）村（cun）落（luo）瓦（wa）解（jie）。国（guo）务（wu）院（yuan）接（jie）受（shou）了（le）我（wo）的（de）提（ti）议（yi），开（kai）始（shi）做（zuo）中（zhong）国（guo）传（chuan）统（tong）村（cun）落（luo）保（bao）护（hu），到（dao）现（xian）在（zai）12年（nian）一（yi）共（gong）确（que）定（ding）了（le）国（guo）家（jia）传（chuan）统（tong）村（cun）落（luo）8500多（duo）个（ge）。 前（qian）两（liang）天（tian）法（fa）国（guo）驻（zhu）华（hua）大（da）使（shi）到（dao）天（tian）津（jin）去（qu）看（kan）我（wo）。我（wo）说（shuo）我（wo）很（hen）感（gan）谢（xie）法（fa）国（guo），当（dang）时（shi）我（wo）们（men）做（zuo）文（wen）化（hua）遗（yi）产（chan）抢（qiang）救（jiu）的（de）许（xu）多（duo）方（fang）法（fa），都（du）是（shi）跟（gen）法（fa）国（guo）的（de）三（san）位（wei）作（zuo）家（jia）学（xue）来（lai）的（de），一（yi）个（ge）是（shi）雨（yu）果（guo），一（yi）个（ge）是（shi）梅（mei）里（li）美（mei），一（yi）个（ge）是（shi）马（ma）尔（e）罗（luo）。他（ta）们（men）是（shi）法（fa）国（guo）做（zuo）文（wen）化（hua）遗（yi）产（chan）保（bao）护（hu）最（zui）早（zao）的（de）三（san）个（ge）人（ren），恰（qia）恰（qia）是（shi）有（you）文（wen）化（hua）情（qing）怀（huai）的（de）三（san）位（wei）文（wen）学（xue）大（da）师（shi），而（e）不（bu）是（shi）纯（chun）学（xue）者（zhe）。《雨（yu）果（guo）全（quan）集（ji）》里（li）有（you）一（yi）篇（pian）文（wen）章（zhang）叫（jiao）《向（xiang）拆（chai）房（fang）者（zhe）宣（xuan）战（zhan）》，他（ta）写（xie）得（de）怒（nu）气（qi）冲（chong）冲（chong），简（jian）直（zhi）就（jiu）像（xiang）替（ti）我（wo）写（xie）的（de）。我（wo）去（qu）法（fa）国（guo）考（kao）察（cha）的（de）时（shi）候（hou），知（zhi）道（dao）六（liu）十（shi）年（nian）代（dai）马（ma）尔（e）罗（luo）做（zuo）文（wen）化（hua）部（bu）部（bu）长（chang）期（qi）间（jian），对（dui）法（fa）国（guo）“大（da）到（dao）教（jiao）堂（tang），小（xiao）到（dao）羹（geng）匙（chi）”的（de）全（quan）部（bu）有（you）价（jia）值（zhi）的（de）文（wen）化（hua）遗（yi）产（chan）做（zuo）普（pu）查（cha）登（deng）记（ji）。登（deng）记（ji）完（wan）以（yi）后（hou），法（fa）国（guo）人（ren）说（shuo），“在（zai）军（jun）事（shi）上（shang）美（mei）国（guo）是（shi）超（chao）级（ji）大（da）国（guo），在（zai）文（wen）化（hua）上（shang）我（wo）们（men）是（shi）超（chao）级（ji）大（da）国（guo）”，大（da）大（da）树（shu）立（li）了（le）民（min）族（zu）文（wen）化（hua）自（zi）信（xin），开（kai）始（shi）有（you）了（le）文（wen）化（hua）遗（yi）产（chan）日（ri）。后（hou）来（lai）我（wo）们（men）把（ba）文（wen）化（hua）遗（yi）产（chan）日（ri）的（de）想（xiang）法（fa）推（tui）荐（jian）给（ji）国（guo）家（jia），国（guo）家（jia）采（cai）纳（na）了（le），今（jin）年（nian）6月（yue）10日（ri）马（ma）上（shang）要（yao）过（guo）我（wo）国（guo）第（di）18个（ge）文（wen）化（hua）和（he）自（zi）然（ran）遗（yi）产（chan）日（ri）。 哪（na）的（de）传（chuan）承（cheng）人（ren）后（hou）继（ji）无（wu）人（ren）了（le），哪（na）的（de）村（cun）子（zi）又（you）有（you）什（shi）么（me）问（wen）题（ti）了（le），电（dian）话（hua）响（xiang）个（ge）不（bu）停（ting），你（ni）们（men）说（shuo）我（wo）有（you）时（shi）间（jian）写（xie）小（xiao）说（shuo）吗（ma）？那（na）些（xie）年（nian），我（wo）基（ji）本（ben）放（fang）弃（qi）了（le）写（xie）小（xiao）说（shuo），偶（o）尔（e）想（xiang）过（guo）一（yi）过（guo）小（xiao）说（shuo）瘾（yin），就（jiu）在（zai）抢（qiang）救（jiu）的（de）路（lu）上（shang），在（zai）脑（nao）子（zi）里（li）把（ba）自（zi）己（ji）想（xiang）写（xie）的（de）小（xiao）说（shuo）掏（tao）出（chu）来（lai），一（yi）路（lu）想（xiang）得（de）特（te）别（bie）有（you）意（yi）思（si），想（xiang）出（chu）好（hao）多（duo）情（qing）节（jie）。忽（hu）然（ran）司（si）机（ji）说（shuo），“冯（feng）老（lao）师（shi）咱（za）们（men）到（dao）了（le）”，这（zhe）个（ge）故（gu）事（shi）就（jiu）搁（ge）回（hui）脑（nao）子（zi）里（li）了（le）。 这（zhe）样（yang）一（yi）直（zhi）到（dao）了（le）2015年（nian）之（zhi）后（hou），我（wo）的（de）岁（sui）数（shu）越（yue）来（lai）越（yue）大（da），很（hen）难（nan）再（zai）到（dao）处（chu）跑（pao）了（le），一（yi）回（hui）到（dao）书（shu）房（fang）里（li），文（wen）学（xue）不（bu）请（qing）自（zi）来（lai）。是（shi）它（ta）找（zhao）我（wo），不（bu）是（shi）我（wo）找（zhao）它（ta）。原（yuan）来（lai）在（zai）写（xie）的（de）或（huo）者（zhe）想（xiang）写（xie）的（de）东（dong）西（xi），它（ta）自（zi）己（ji）也（ye）会（hui）发（fa）生（sheng）变（bian）化（hua）。比（bi）如（ru）《俗（su）世（shi）奇（qi）人（ren）》，原（yuan）来（lai）我（wo）写（xie）过（guo）几（ji）篇（pian），现（xian）在（zai）再（zai）写（xie）发（fa）生（sheng）变（bian）化（hua）了（le）。因（yin）为（wei）二（e）十（shi）多（duo）年（nian）来（lai）我（wo）做（zuo）文（wen）化（hua）遗（yi）产（chan）抢（qiang）救（jiu），在（zai）各（ge）地（di）方（fang）看（kan）非（fei）遗（yi）的（de）时（shi）候（hou），最（zui）关（guan）注（zhu）的（de）一（yi）点（dian）是（shi）非（fei）遗（yi）的（de）地（di）域（yu）性（xing）。历（li）史（shi）上（shang），每（mei）一（yi）个（ge）村（cun）落（luo）在（zai）封（feng）闭（bi）环（huan）境（jing）下（xia）形（xing）成（cheng）的（de）风（feng）俗（su）、习（xi）惯（guan）、方（fang）言（yan），都（du）是（shi）不（bu）可（ke）替（ti）代（dai）的（de），而（e）且（qie）留（liu）下（xia）深（shen）深（shen）的（de）乡（xiang）愁（chou）记（ji）忆（yi），是（shi）它（ta）独（du）有（you）的（de）文（wen）化（hua）财（cai）富（fu）。所（suo）以（yi）我（wo）们（men）选（xuan）这（zhe）个（ge）地（di）方（fang）的（de）非（fei）遗（yi），首（shou）先（xian）看（kan）是（shi）不（bu）是（shi）有（you）地（di）方（fang）代（dai）表（biao）性（xing），是（shi）不（bu）是（shi）地（di）方（fang）的（de）瑰（gui）宝（bao）。到（dao）我（wo）写（xie）小（xiao）说（shuo）《俗（su）世（shi）奇（qi）人（ren）》，我（wo）也（ye）想（xiang）写（xie）天（tian）津（jin）的（de）地（di）方（fang）性（xing）。 历（li）史（shi）学（xue）家（jia）有（you）这（zhe）么（me）一（yi）种（zhong）说（shuo）法（fa），一（yi）个（ge）地（di）方（fang）的（de）历（li）史（shi）特（te）点（dian），在（zai）某（mou）一（yi）个（ge）时（shi）期（qi）表（biao）现（xian）得（de）特（te）别（bie）清（qing）楚（chu）。比（bi）如（ru）北（bei）京（jing）人（ren）的（de）特（te）点（dian）最（zui）能（neng）看（kan）清（qing）楚（chu）的（de）时（shi）期（qi）是（shi）清（qing）末（mo）民（min）初（chu），新（xin）旧（jiu）社（she）会（hui）、政（zheng）治（zhi）、历（li）史（shi）冲（chong）突（tu）的（de）时（shi）候（hou）。上（shang）海（hai）人（ren）的（de）特（te）点（dian）表（biao）现（xian）最（zui）清（qing）楚（chu）的（de）是（shi）二（e）三（san）十（shi）年（nian）代（dai），西（xi）洋（yang）化（hua）的（de）时（shi）候（hou）。天（tian）津（jin）人（ren）的（de）特（te）点（dian），最（zui）鲜（xian）明（ming）地（di）体（ti）现（xian）在（zai）租（zu）界（jie）和（he）老（lao）城（cheng）两（liang）个（ge）文（wen）化（hua）空（kong）间（jian）发（fa）生（sheng）冲（chong）突（tu）变（bian）化（hua）的（de）时（shi）候（hou）。所（suo）以（yi）我（wo）的（de）《俗（su）世（shi）奇（qi）人（ren）》不（bu）仅（jin）要（yao）把（ba）每（mei）个（ge）故（gu）事（shi）写（xie）好（hao），最（zui）后（hou）还（hai）得（de）把（ba）天（tian）津（jin）人（ren）写（xie）出（chu）来（lai）。天（tian）津（jin）人（ren）跟（gen）别（bie）的（de）地（di）方（fang）的（de）人（ren）不（bu）一（yi）样（yang），好（hao）强（qiang）、要（yao）面（mian）子（zi）、幽（you）默（mo），平（ping）常（chang）说（shuo）的（de）话（hua）全（quan）是（shi）好（hao）玩（wan）儿（e）的（de）话（hua）。疫（yi）情（qing）的（de）时（shi）候（hou）各（ge）地（di）方（fang）都（du）苦（ku）得（de）呲（ci）牙（ya）咧（lie）嘴（zui），天（tian）津（jin）却（que）全（quan）是（shi）笑（xiao）话（hua），我（wo）经（jing）常（chang）把（ba）笑（xiao）话（hua）发（fa）给（ji）朋（peng）友（you），有（you）一（yi）天（tian）姜（jiang）昆（kun）发（fa）给（ji）我（wo）一（yi）句（ju）话（hua）说（shuo）“天（tian）津（jin）抗（kang）疫（yi）不（bu）难（nan），到（dao）处（chu）曲（qu）艺（yi）杂（za）谈（tan）”。因（yin）为（wei）码（ma）头（tou）的（de）压（ya）力（li）很（hen）大（da），所（suo）以（yi）这（zhe）个（ge）地（di）方（fang）的（de）人（ren）往（wang）往（wang）就（jiu）用（yong）幽（you）默（mo）的（de）方（fang）式（shi）消（xiao）解（jie）生（sheng）活（huo）的（de）矛（mao）盾（dun），缓（huan）和（he）各（ge）种（zhong）压（ya）力（li）。 写（xie）天（tian）津（jin），我（wo）不（bu）是（shi）要（yao）写（xie）出（chu）“天（tian）津（jin）味（wei）儿（e）”，而（e）是（shi）要（yao）写（xie）出（chu）“天（tian）津（jin）劲（jin）儿（e）”。我（wo）也（ye）研（yan）究（jiu）各（ge）种（zhong）方（fang）法（fa），比（bi）如（ru）语（yu）言（yan）。老（lao）舍（she）先（xian）生（sheng）写（xie）北（bei）京（jing），人（ren）物（wu）一（yi）出（chu）场（chang）说（shuo）的（de）是（shi）北（bei）京（jing）话（hua），但（dan）他（ta）的（de）叙（xu）述（shu）语（yu）言（yan）不（bu）是（shi）北（bei）京（jing）话（hua），是（shi）文（wen）本（ben）语（yu）言（yan）。我（wo）想（xiang），我（wo）的（de）叙（xu）述（shu）语（yu）言（yan）并（bing）不（bu）是（shi）用（yong）天（tian）津（jin）话（hua），但（dan）是（shi）得（de）把（ba）天（tian）津（jin）那（na）股（gu）子（zi）劲（jin）儿（e）搁（ge）进（jin）来（lai）。比（bi）如（ru）“泥（ni）人（ren）张（zhang）在（zai）天（tian）津（jin）手（shou）艺（yi）道（dao）上（shang）数（shu）第（di）一（yi），没（mei）有（you）第（di）二（e），第（di）三（san）还（hai）差（cha）着（zhe）十（shi）万（wan）八（ba）千（qian）里（li）”，这（zhe）是（shi）天（tian）津（jin）人（ren）说（shuo）话（hua）的（de）方（fang）式（shi）。天（tian）津（jin）人（ren）说（shuo）话（hua）斗（dou）劲（jin）儿（e）、斗（dou）气（qi）儿（e），有（you）自（zi）己（ji）的（de）特（te）点（dian），就（jiu）像（xiang）你（ni）们（men）每（mei）个（ge）人（ren）自（zi）己（ji）的（de）地（di）方（fang）都（du）有（you）自（zi）己（ji）的（de）特（te）点（dian）。我（wo）从（cong）文（wen）化（hua）的（de）角（jiao）度（du），想（xiang）到（dao）一（yi）个（ge）非（fei）常（chang）重（zhong）要（yao）的（de）道（dao）理（li）：一（yi）个（ge）地（di）方（fang）的（de）文（wen）化（hua）表（biao）面（mian）看（kan）是（shi）它（ta）的（de）歌（ge）舞（wu）、手（shou）艺（yi）这（zhe）些（xie）东（dong）西（xi），往（wang）深（shen）看（kan）是（shi）它（ta）的（de）民（min）俗（su）、信（xin）仰（yang）、方（fang）言（yan）等（deng）等（deng）。但（dan）一（yi）个（ge）地（di）方（fang）最（zui）深（shen）刻（ke）的（de）文（wen）化（hua），是（shi）集（ji）体（ti）的（de）性（xing）格（ge），集（ji）体（ti）性（xing）格（ge）没（mei）失（shi）去（qu），它（ta）的（de）地（di）方（fang）性（xing）就（jiu）没（mei）有（you）失（shi）去（qu）。这（zhe）是（shi）我（wo）做（zuo）几（ji）十（shi）年（nian）的（de）文（wen）化（hua）遗（yi）产（chan）抢（qiang）救（jiu）给（ji）我（wo）的（de）启（qi）示（shi）。 ✦ 所（suo）以（yi）我（wo）今（jin）天（tian）想（xiang）说（shuo）什（shi）么（me）呢（ne）？我（wo）想（xiang）说（shuo）的（de）是（shi），我（wo）们（men）千（qian）万（wan）不（bu）要（yao）把（ba）写（xie）小（xiao）说（shuo）当（dang）作（zuo）学（xue）问（wen）。写（xie）小（xiao）说（shuo）就（jiu）是（shi）你（ni）的（de）生（sheng）活（huo）、你（ni）的（de）生（sheng）命（ming）。我（wo）们（men）要（yao）认（ren）识（shi）我（wo）们（men）的（de）生（sheng）活（huo）、我（wo）们（men）的（de）社（she）会（hui），我（wo）们（men）不（bu）能（neng）逃（tao）避（bi）它（ta）。另（ling）一（yi）个（ge）方（fang）面（mian），我（wo）们（men）要（yao）认（ren）识（shi）自（zi）己（ji）、发（fa）现（xian）自（zi）己（ji）、找（zhao）到（dao）自（zi）己（ji），在（zai）这（zhe）个（ge）基（ji）础（chu）上（shang）再（zai）创（chuang）造（zao）自（zi）己（ji）。这（zhe）样（yang）的（de）话（hua），我（wo）们（men）才（cai）能（neng）真（zhen）正（zheng）走（zou）到（dao）文（wen）学（xue）的（de）路（lu）上（shang），也（ye）能（neng）找（zhao）到（dao）创（chuang）作（zuo）的（de）快（kuai）感（gan）。（完（w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