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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ma）听（ting）雪（xue）虽（sui）然（ran）没（mei）骑（qi）高（gao）头（tou）大（da）马（ma），但（dan）还（hai）是（shi）和（he）那（na）年（nian）高（gao）考（kao）理（li）科（ke）成（cheng）绩（ji）前（qian）两（liang）名（ming）的（de）考（kao）生（sheng）一（yi）起（qi），与（yu）市（shi）教（jiao）育（yu）局（ju）的（de）一（yi）个（ge）副（fu）局（ju）长（chang）亲（qin）切（qie）合（he）了（le）影（ying）。老（lao）马（ma）嘴（zui）上（shang）没（mei）说（shuo）啥（sha），但（dan）还（hai）是（shi）第（di）一（yi）时（shi）间（jian）将（jiang）照（zhao）片（pian）扩（kuo）印（yin）了（le），小（xiao）心（xin）翼（yi）翼（yi）地（di）挂（gua）在（zai）了（le）家（jia）里（li）最（zui）显（xian）眼（yan）的（de）地（di）方（fang）。没（mei）多（duo）久（jiu），有（you）晚（wan）报（bao）记（ji）者（zhe）来（lai）到（dao）了（le）老（lao）马（ma）家（jia），采（cai）访（fang）他（ta）们（men）是（shi）如（ru）何（he）将（jiang）女（nu）儿（e）培（pei）养（yang）得（de）如（ru）此（ci）优（you）秀（xiu）。镜（jing）头（tou）前（qian）的（de）老（lao）马（ma）脸（lian）憋（bie）得（de）通（tong）红（hong），半（ban）晌（shang）方（fang）说（shuo）：“我（wo）们（men）家（jia）有（you）分（fen）工（gong），女（nu）儿（e）负（fu）责（ze）学（xue）习（xi），我（wo）们（men）负（fu）责（ze）伙（huo）食（shi）……” 其（qi）实（shi）两（liang）年（nian）前（qian），学（xue）校（xiao）就（jiu）为（wei）已（yi）婚（hun）的（de）老（lao）师（shi）和（he）行（xing）政（zheng）人（ren）员（yuan）兴（xing）建（jian）了（le）有（you）独（du）立（li）厨（chu）卫（wei）的（de）家（jia）属（shu）楼（lou），但（dan）后（hou）勤（qin）部（bu）门（men）和（he）刚（gang）毕（bi）业（ye）的（de）未（wei）婚（hun）青（qing）年（nian）教（jiao）师（shi）仍（reng）住（zhu）在（zai）筒（tong）子（zi）楼（lou）里（li）。就（jiu）因（yin）为（wei）马（ma）听（ting）雪（xue）上（shang）了（le）北（bei）大（da），学（xue）校（xiao）领（ling）导（dao）特（te）批（pi），让（rang）老（lao）马（ma）家（jia）也（ye）搬（ban）进（jin）了（le）簇（cu）新（xin）的（de）家（jia）属（shu）楼（lou）里（li），和（he）老（lao）鹿（lu）重（zhong）新（xin）做（zuo）了（le）邻（lin）居（ju）。 而（e）破（po）败（bai）的（de）筒（tong）子（zi）楼（lou）则（ze）成（cheng）了（le）大（da）家（jia）口（kou）中（zhong）的（de）“探（tan）花（hua）楼（lou）”，引（yin）得（de）很（hen）多（duo）租（zu）房（fang）的（de）陪（pei）读（du）家（jia）长（chang）们（men）蜂（feng）拥（yong）而（e）至（zhi）。 到（dao）了（le）2004年（nian），一（yi）路（lu）在（zai）北（bei）大（da）硕（shuo）士（shi）毕（bi）业（ye）的（de）马（ma）听（ting）雪（xue）如（ru）愿（yuan）拿（na）到（dao）了（le）美（mei）国（guo）一（yi）所（suo）高（gao）校（xiao）的（de）全（quan）额（e）奖（jiang）学（xue）金（jin），准（zhun）备（bei）出（chu）国（guo）读（du）博（bo）。 在（zai）送（song）别（bie）宴（yan）上（shang），不（bu）知（zhi）何（he）故（gu），老（lao）马（ma）夫（fu）妇（fu）竟（jing）都（du）垂（chui）了（le）泪（lei），还（hai）是（shi）一（yi）旁（pang）的（de）老（lao）鹿（lu）安（an）慰（wei）他（ta）们（men）说（shuo）：“别（bie）哭（ku）了（le），听（ting）雪（xue）只（zhi）是（shi）去（qu）读（du）博（bo）士（shi），又（you）不（bu）是（shi）不（bu）回（hui）来（lai）了（le）。再（zai）说（shuo）了（le），全（quan）额（e）奖（jiang）学（xue）金（jin），那（na）可（ke）不（bu）是（shi）谁（shui）想（xiang）拿（na），就（jiu）能（neng）拿（na）得（de）到（dao）的（de）啊（a）。要（yao）是（shi）我（wo）们（men）家（jia）芳（fang）芳（fang）有（you）听（ting）雪（xue）百（bai）分（fen）之（zhi）一（yi）的（de）出（chu）息（xi），我（wo）们（men）也（ye）就（jiu）满（man）意（yi）了（le）……” 鹿（lu）芳（fang）芳（fang）高（gao）中（zhong）毕（bi）业（ye）后（hou），没（mei）有（you）考（kao）上（shang）大（da）学（xue），辗（zhan）转（zhuan）随（sui）着（zhe）众（zhong）人（ren），一（yi）起（qi）去（qu）了（le）北（bei）京（jing）打（da）工（gong），2002年（nian）与（yu）同（tong）是（shi）北（bei）漂（piao）的（de）同（tong）事（shi）结（jie）了（le）婚（hun），次（ci）年（nian）生（sheng）下（xia）了（le）一（yi）个（ge）大（da）胖（pan）儿（e）子（zi）。孩（hai）子（zi）才（cai）没（mei）几（ji）个（ge）月（yue）大（da），夫（fu）妇（fu）俩（lia）就（jiu）只（zhi）得（de）将（jiang）儿（e）子（zi）留（liu）在（zai）了（le）姥（lao）爷（ye）家（jia），又（you）继（ji）续（xu）北（bei）漂（piao）去（qu）了（le）。 那（na）时（shi）候（hou），老（lao）鹿（lu）妻（qi）子（zi）得（de）了（le）风（feng）湿（shi）病（bing），还（hai）没（mei）退（tui）休（xiu）的（de）老（lao）鹿（lu）既（ji）要（yao）带（dai）着（zhe）老（lao）伴（ban）看（kan）病（bing），还（hai）要（yao）照（zhao）顾（gu）幼（you）小（xiao）的（de）外（wai）孙（sun）小（xiao）虎（hu），常（chang）常（chang）分（fen）身（shen）乏（fa）术（shu）。亏（kui）得（de）已（yi）退（tui）休（xiu）的（de）老（lao）马（ma）老（lao）伴（ban）常（chang）去（qu）帮（bang）着（zhe）照（zhao）应（ying）。 2008年（nian），马（ma）听（ting）雪（xue）博（bo）士（shi）毕（bi）业（ye）了（le）。 院（yuan）里（li）的（de）人（ren）们（men）又（you）开（kai）始（shi）兴（xing）奋（fen）起（qi）来（lai），有（you）的（de）说（shuo）听（ting）雪（xue）回（hui）国（guo）后（hou），要（yao）是（shi）能（neng）参（can）加（jia）公（gong）务（wu）员（yuan）考（kao）试（shi），将（jiang）来（lai）肯（ken）定（ding）能（neng）当（dang）大（da）官（guan）：“老（lao）马（ma）你（ni）以（yi）后（hou）就（jiu）等（deng）着（zhe）别（bie）人（ren）给（ji）你（ni）送（song）礼（li）吧（ba）！” 也（ye）有（you）的（de）人（ren）说（shuo）听（ting）雪（xue）手（shou）上（shang）有（you）研（yan）究（jiu）成（cheng）果（guo），回（hui）国（guo）后（hou），要（yao）是（shi）与（yu）人（ren）合（he）伙（huo）注（zhu）册（ce）个（ge）公（gong）司（si），以（yi）后（hou）肯（ken）定（ding）会（hui）财（cai）源（yuan）滚（gun）滚（gun）：“老（lao）马（ma）你（ni）们（men）两（liang）口（kou）子（zi）就（jiu）等（deng）着（zhe）穿（chuan）金（jin）戴（dai）银（yin）吧（ba）。” 老（lao）马（ma）夫（fu）妇（fu）听（ting）了（le），也（ye）不（bu）答（da）言（yan），只（zhi）是（shi）呵（he）呵（he）直（zhi）笑（xiao）。 后（hou）来（lai），学（xue）校（xiao）人（ren）事（shi）部（bu）门（men）的（de）领（ling）导（dao）还（hai）专（zhuan）程（cheng）登（deng）门（men）拜（bai）访（fang）了（le）老（lao）马（ma）夫（fu）妇（fu），严（yan）肃（su）地（di）告（gao）诉（su）他（ta）们（men）：“马（ma）听（ting）雪（xue）同（tong）志（zhi）作（zuo）为（wei）本（ben）校（xiao）优（you）秀（xiu）教（jiao）工（gong）子（zi）弟（di），如（ru）果（guo）回（hui）国（guo）后（hou），愿（yuan）意（yi）来（lai）学（xue）校（xiao）工（gong）作（zuo），组（zu）织（zhi）上（shang）是（shi）非（fei）常（chang）欢（huan）迎（ying）的（de）。同（tong）时（shi），学（xue）校（xiao）也（ye）承（cheng）诺（nuo）会（hui）特（te）事（shi）特（te）办（ban），尽（jin）快（kuai）给（ji）她（ta）先（xian）评（ping）定（ding）副（fu）教（jiao）授（shou）职（zhi）称（chen）的（de）。” 一（yi）想（xiang）到（dao）自（zi）己（ji）被（bei）人（ren）唤（huan）了（le）一（yi）辈（bei）子（zi）的（de）“马（ma）师（shi）傅（fu）”，女（nu）儿（e）回（hui）来（lai）就（jiu）能（neng）当（dang）上（shang）“马（ma）教（jiao）授（shou）”，老（lao）马（ma）一（yi）时（shi）也（ye）是（shi）心（xin）潮（chao）澎（peng）湃（pai）。 晚（wan）上（shang），在（zai）与（yu）女（nu）儿（e）通（tong）话（hua）时（shi），老（lao）马（ma）颇（po）有（you）些（xie）兴（xing）奋（fen）地（di）说（shuo）起（qi）了（le）此（ci）事（shi）。马（ma）听（ting）雪（xue）听（ting）了（le）后（hou），怔（zheng）了（le）半（ban）晌（shang），最（zui）后（hou）方（fang）吞（tun）吞（tun）吐（tu）吐（tu）地（di）告（gao）诉（su）父（fu）母（mu），说（shuo）自（zi）己（ji）正（zheng）在（zai）和（he）一（yi）个（ge）师（shi）兄（xiong）谈（tan）恋（lian）爱（ai），以（yi）后（hou）准（zhun）备（bei）留（liu）在（zai）美（mei）国（guo）发（fa）展（zhan）了（le）。老（lao）马（ma）听（ting）了（le）后（hou），有（you）开（kai）心（xin），也（ye）有（you）失（shi）望（wang）。开（kai）心（xin）的（de）是（shi）女（nu）儿（e）的（de）终（zhong）身（shen）大（da）事（shi）终（zhong）于（yu）有（you）了（le）眉（mei）目（mu）。失（shi）望（wang）的（de）是（shi），女（nu）儿（e）为（wei）什（shi）么（me）非（fei）要（yao）留（liu）在（zai）美（mei）国（guo）呢（ne）？国（guo）内（nei）发（fa）展（zhan）得（de）多（duo）好（hao）啊（a）。 2009年（nian）夏（xia），已（yi）经（jing）退（tui）休（xiu）的（de）老（lao）马（ma）一（yi）脸（lian）喜（xi）气（qi）洋（yang）洋（yang），逢（feng）人（ren）便（bian）说（shuo）已（yi）在（zai）美（mei）国（guo）工（gong）作（zuo）的（de）女（nu）儿（e），要（yao）带（dai）着（zhe）男（nan）朋（peng）友（you）回（hui）家（jia）探（tan）亲（qin）。 院（yuan）里（li）的（de）街（jie）坊（fang）们（men）都（du）为（wei）他（ta）们（men）夫（fu）妇（fu）高（gao）兴（xing），大（da）家（jia）都（du）是（shi）看（kan）着（zhe）马（ma）听（ting）雪（xue）长（chang）大（da）的（de），转（zhuan）眼（yan）那（na）个（ge）聪（cong）明（ming）的（de）小（xiao）姑（gu）娘（niang）就（jiu）快（kuai）31周（zhou）岁（sui）了（le），放（fang）着（zhe）在（zai）老（lao）家（jia），早（zao）该（gai）嫁（jia）人（ren）生（sheng）娃（wa）了（le）。 那（na）段（duan）时（shi）间（jian）里（li），老（lao）马（ma）夫（fu）妇（fu）将（jiang）家（jia）里（li）重（zhong）新（xin）粉（fen）刷（shua）了（le）一（yi）遍（bian），添（tian）置（zhi）了（le）新（xin）家（jia）具（ju），买（mai）了（le）两（liang）块（kuai）鲜（xian）艳（yan）的（de）丝（si）织（zhi）地（di）毯（tan），甚（shen）至（zhi）还（hai）更（geng）换（huan）了（le）一（yi）个（ge）新（xin）马（ma）桶（tong）。 老（lao）鹿（lu）看（kan）了（le），笑（xiao）着（zhe）打（da）趣（qu）：“你（ni）们（men）这（zhe）哪（na）是（shi）闺（gui）女（nu）回（hui）家（jia），这（zhe）分（fen）明（ming）是（shi）贵（gui）妃（fei）省（sheng）亲（qin）啊（a）！”老（lao）马（ma）也（ye）不（bu）答（da）言（yan），只（zhi）是（shi）嘿（hei）嘿（hei）地（di）笑（xiao）。 马（ma）听（ting）雪（xue）回（hui）家（jia）的（de）日（ri）子（zi）终（zhong）于（yu）到（dao）了（le）。那（na）天（tian）一（yi）早（zao），专（zhuan）门（men）从（cong）北（bei）京（jing）赶（gan）回（hui）来（lai）的（de）鹿（lu）芳（fang）芳（fang）就（jiu）开（kai）着（zhe）车（che），带（dai）着（zhe）急（ji）性（xing）子（zi）的（de）马（ma）婶（shen）一（yi）起（qi）去（qu）了（le）机（ji）场（chang），老（lao）马（ma）则（ze）在（zai）家（jia）里（li）忙（mang）着（zhe）做（zuo）饭（fan）。关（guan）于（yu）这（zhe）个（ge）未（wei）来（lai）的（de）洋（yang）女（nu）婿（xu）到（dao）底（di）是（shi）个（ge）怎（zen）样（yang）的（de）人（ren），老（lao）马（ma）琢（zhuo）磨（mo）了（le）好（hao）久（jiu）了（le）。听（ting）女（nu）儿（e）讲（jiang），他（ta）叫（jiao）汤（tang）姆（mu），个（ge）子（zi）很（hen）高（gao），是（shi）个（ge）博（bo）学（xue）的（de）知（zhi）识（shi）分（fen）子（zi），还（hai）懂（dong）一（yi）些（xie）中（zhong）文（wen）。而（e）且（qie）更（geng）重（zhong）要（yao）的（de）是（shi），女（nu）儿（e）似（si）乎（hu）很（hen）喜（xi）欢（huan）他（ta）。 正（zheng）想（xiang）着（zhe），忽（hu）然（ran）有（you）人（ren）敲（qiao）门（men）。老（lao）马（ma）忙（mang）赶（gan）了（le）过（guo）去（qu），门（men）一（yi）开（kai），便（bian）看（kan）见（jian）一（yi）个（ge）约（yue）莫（mo）七（qi）八（ba）岁（sui）的（de）金（jin）发（fa）碧（bi）眼（yan）小（xiao）男（nan）孩（hai），风（feng）风（feng）火（huo）火（huo）地（di）闯（chuang）了（le）进（jin）来（lai），嘴（zui）里（li）还（hai）絮（xu）絮（xu）叨（dao）叨（dao）地（di）不（bu）知（zhi）说（shuo）着（zhe）什（shi）么（me）。后（hou）面（mian）是（shi）一（yi）脸（lian）铁（tie）青（qing）的（de）老（lao）伴（ban），还（hai）有（you）略（lue）略（lue）有（you）些（xie）尴（gan）尬（ga）的（de）女（nu）儿（e）、一（yi）个（ge）一（yi）脸（lian）严（yan）肃（su）的（de）外（wai）国（guo）中（zhong）年（nian）人（ren）。看（kan）上（shang）去（qu），这（zhe）个（ge）中（zhong）年（nian）人（ren）至（zhi）少（shao）比（bi）女（nu）儿（e）大（da）了（le）十（shi）多（duo）岁（sui）。 老（lao）马（ma）马（ma）上（shang）反（fan）应（ying）了（le）过（guo）来（lai），脸（lian）上（shang）的（de）笑（xiao）容（rong）就（jiu）如（ru）同（tong）伸（shen）出（chu）去（qu）的（de）手（shou）一（yi）样（yang），不（bu）由（you）自（zi）主（zhu）地（di）缩（su）了（le）回（hui）去（qu）。 一（yi）进（jin）门（men），马（ma）听（ting）雪（xue）就（jiu）将（jiang）父（fu）母（mu）推（tui）进（jin）了（le）卧（wo）室（shi），关（guan）紧（jin）了（le）门（men），轻（qing）声（sheng）说（shuo）：“爸（ba）妈（ma），汤（tang）姆（mu）虽（sui）然（ran）离（li）过（guo）婚（hun）的（de），但（dan）我（wo）很（hen）爱（ai）他（ta）。那（na）个（ge）宝（bao）贝（bei）就（jiu）是（shi）他（ta）儿（e）子（zi）小（xiao）汤（tang）姆（mu）。原（yuan）本（ben）这（zhe）次（ci）是（shi）要（yao）把（ba）他（ta）放（fang）在（zai）他（ta）爷（ye）爷（ye）家（jia）的（de），可（ke）是（shi）爷（ye）爷（ye）临（lin）时（shi）有（you）了（le）急（ji）事（shi），所（suo）以（yi）他（ta）不（bu）得（de）不（bu）和（he）我（wo）们（men）一（yi）起（qi）过（guo）来（lai）了（le）。”女（nu）儿（e）边（bian）说（shuo），边（bian）紧（jin）紧（jin）握（wo）住（zhu）了（le）老（lao）马（ma）夫（fu）妇（fu）的（de）手（shou）：“爸（ba）妈（ma），我（wo）真（zhen）的（de）很（hen）爱（ai）汤（tang）姆（mu），也（ye）爱（ai）小（xiao）汤（tang）姆（mu），他（ta）们（men）是（shi）很（hen）好（hao）的（de）人（ren）。你（ni）们（men）以（yi）后（hou）也（ye）会（hui）爱（ai）上（shang）他（ta）们（men）的（de）。” 老（lao）马（ma）听（ting）了（le），低（di）了（le）头（tou），心（xin）中（zhong）却（que）是（shi）五（wu）味（wei）杂（za）陈（chen）：女（nu）儿（e）这（zhe）么（me）年（nian）轻（qing）就（jiu）要（yao）给（ji）人（ren）家（jia）当（dang）后（hou）妈（ma）了（le），可（ke）就（jiu）算（suan）是（shi）美（mei）国（guo）人（ren）的（de）后（hou）妈（ma），也（ye）不（bu）好（hao）当（dang）啊（a）！但（dan）她（ta）毕（bi）竟（jing）长（chang）大（da）了（le），这（zhe）事（shi）儿（e）只（zhi）能（neng）尊（zun）重（zhong）女（nu）儿（e）的（de）意（yi）见（jian）啊（a）。这（zhe）样（yang）一（yi）想（xiang），便（bian）冲（chong）着（zhe）女（nu）儿（e），微（wei）微（wei）笑（xiao）了（le）一（yi）下（xia），但（dan）心（xin）气（qi）无（wu）论（lun）如（ru）何（he）都（du）已（yi）经（jing）泄（xie）了（le）。 晚（wan）餐（can）时（shi）间（jian），大（da）人（ren）们（men）都（du）有（you）些（xie）拘（ju）谨（jin）地（di）坐（zuo）在（zai）餐（can）桌（zhuo）旁（pang），静（jing）静（jing）地（di）吃（chi）饭（fan）。唯（wei）有（you）小（xiao）汤（tang）姆（mu）吃（chi）了（le）几（ji）口（kou）后（hou），便（bian）在（zai）房（fang）间（jian）里（li）兴（xing）奋（fen）地（di）跑（pao）来（lai）跑（pao）去（qu）了（le）。每（mei）当（dang）他（ta）踩（cai）到（dao）簇（cu）新（xin）的（de）丝（si）织（zhi）地（di）毯（tan）时（shi），老（lao）马（ma）的（de）心（xin）中（zhong）就（jiu）不（bu）由（you）自（zi）主（zhu）地（di）痛（tong）一（yi）下（xia）。 饭（fan）局（ju）过（guo）半（ban），老（lao）马（ma）端（duan）上（shang）了（le）自（zi）己（ji）的（de）拿（na）手（shou）大（da）菜（cai），同（tong）时（shi）也（ye）是（shi）女（nu）儿（e）最（zui）喜（xi）欢（huan）吃（chi）的（de）一（yi）道（dao）菜（cai）——红（hong）烧（shao）九（jiu）曲（qu）大（da）肠（chang）——其（qi）实（shi），原（yuan）本（ben）老（lao）鹿（lu）就（jiu）提（ti）醒（xing）过（guo）他（ta），说（shuo）外（wai）国（guo）人（ren）不（bu）大（da）喜（xi）欢（huan）吃（chi）动（dong）物（wu）内（nei）脏（zang）的（de），但（dan）老（lao）马（ma）很（hen）自（zi）信（xin）：“那（na）是（shi）他（ta）们（men）厨（chu）师（shi）不（bu）会（hui）做（zuo）！世（shi）界（jie）上（shang）的（de）美（mei）味（wei）都（du）是（shi）相（xiang）同（tong）的（de）。我（wo）做（zuo）的（de）红（hong）烧（shao）大（da）肠（chang），外（wai）教（jiao）和（he）留（liu）学（xue）生（sheng）都（du）抢（qiang）着（zhe）买（mai），没（mei）吃（chi）到（dao）的（de）还（hai）伤（shang）心（xin）得（de）很（hen）呢（ne）！” 可（ke）是（shi）这（zhe）次（ci），无（wu）论（lun）马（ma）听（ting）雪（xue）如（ru）何（he）盛（sheng）情（qing）邀（yao）请（qing），大（da）小（xiao）汤（tang）姆（mu）就（jiu）是（shi）一（yi）脸（lian）惊（jing）恐（kong）地（di）望（wang）着（zhe）那（na）道（dao）菜（cai），连（lian）连（lian）摆（bai）手（shou）拒（ju）绝（jue），仿（fang）佛（fu）那（na）里（li）放（fang）的（de）就（jiu）是（shi）一（yi）盘（pan）砒（pi）霜（shuang）。 大（da）汤（tang）姆（mu）手（shou）臂（bi）上（shang）浓（nong）重（zhong）的（de）黄（huang）色（se）体（ti）毛（mao），此（ci）时（shi）在（zai）老（lao）马（ma）的（de）眼（yan）中（zhong），像（xiang）极（ji）了（le）腐（fu）败（bai）蘑（mo）菇（gu）上（shang）冒（mao）出（chu）的（de）菌（jun）丝（si），令（ling）人（ren）不（bu）快（kuai）。 饭（fan）后（hou），老（lao）伴（ban）特（te）意（yi）为（wei）大（da）家（jia）泡（pao）了（le）一（yi）壶（hu）碧（bi）螺（luo）春（chun）。正（zheng）品（pin）茶（cha）间（jian），大（da）汤（tang）姆（mu）突（tu）然（ran）用（yong）中（zhong）文（wen）问（wen）了（le）老（lao）马（ma）一（yi）个（ge）问（wen）题（ti）：“您（nin）的（de）信（xin）仰（yang）是（shi）什（shi）么（me）？” “共（gong）产（chan）主（zhu）义（yi）。”老（lao）马（ma）未（wei）加（jia）思（si）索（suo），脱（tuo）口（kou）而（e）出（chu）。 “共（gong）产（chan）主（zhu）义（yi）？”大（da）汤（tang）姆（mu）一（yi）边（bian）重（zhong）复（fu）着（zhe），一（yi）边（bian）竟（jing）然（ran）哈（ha）哈（ha）大（da）笑（xiao）起（qi）来（lai）。那（na）种（zhong）略（lue）有（you）些（xie）鄙（bi）夷（yi）的（de）表（biao）情（qing），让（rang）老（lao）马（ma）怒（nu）火（huo）中（zhong）烧（shao），他（ta）真（zhen）想（xiang）上（shang）去（qu）给（ji）这（zhe）个（ge）中（zhong）年（nian）男（nan）人（ren）一（yi）个（ge）耳（e）光（guang）。但（dan）为（wei）了（le）不（bu）使（shi）女（nu）儿（e）难（nan）堪（kan），只（zhi）得（de）涨（zhang）红（hong）了（le）脸（lian），借（jie）口（kou）去（qu）了（le）卫（wei）生（sheng）间（jian）。 当（dang）天（tian）夜（ye）里（li），马（ma）听（ting）雪（xue）和（he）母（mu）亲（qin）住（zhu）在（zai）一（yi）起（qi），汤（tang）姆（mu）带（dai）着（zhe）儿（e）子（zi）睡（shui）在（zai）了（le）另（ling）一（yi）个（ge）卧（wo）室（shi）。老（lao）马（ma）独（du）自（zi）在（zai）客（ke）厅（ting）的（de）沙（sha）发（fa）床（chuang）上（shang），一（yi）夜（ye）辗（zhan）转（zhuan）反（fan）侧（ce）。 第（di）二（e）天（tian）上（shang）午（wu），按（an）照（zhao）原（yuan）计（ji）划（hua），一（yi）家（jia）人（ren）陪（pei）着（zhe）汤（tang）姆（mu）去（qu）了（le）附（fu）近（jin）的（de）公（gong）园（yuan），专（zhuan）门（men）去（qu）看（kan）“在（zai）国（guo）外（wai）大（da）名（ming）鼎（ding）鼎（ding）的（de）中（zhong）国（guo）广（guang）场（chang）舞（wu）”。 马（ma）听（ting）雪（xue）领（ling）着（zhe）汤（tang）姆（mu）父（fu）子（zi）走（zou）在（zai）前（qian）面（mian），兴（xing）高（gao）采（cai）烈（lie）地（di）聊（liao）着（zhe）什（shi）么（me），老（lao）马（ma）和（he）老（lao）伴（ban）默（mo）默（mo）地（di）走（zou）在（zai）后（hou）面（mian）。走（zou）了（le）没（mei）多（duo）远（yuan），迎（ying）面（mian）就（jiu）碰（peng）见（jian）了（le）遛（liu）弯（wan）的（de）老（lao）鹿（lu）夫（fu）妇（fu），老（lao）鹿（lu）看（kan）到（dao）脸（lian）色（se）铁（tie）青（qing）的（de）老（lao）马（ma），也（ye）不（bu）多（duo）言（yan），只（zhi）是（shi）掏（tao）出（chu）根（gen）烟（yan），递（di）给（ji）了（le）他（ta）。老（lao）马（ma）点（dian）着（zhe）后（hou），刚（gang）狠（hen）狠（hen）地（di）吸（xi）了（le）几（ji）口（kou），走（zou）在（zai）前（qian）面（mian）的（de）小（xiao）汤（tang）姆（mu）就（jiu）剧（ju）烈（lie）咳（ke）嗽（sou）起（qi）来（lai）。马（ma）听（ting）雪（xue）见（jian）状（zhuang），忙（mang）跑（pao）了（le）过（guo）来（lai）告（gao）诉（su）父（fu）亲（qin），孩（hai）子（zi）有（you）严（yan）重（zhong）的（de）哮（xiao）喘（chuan），闻（wen）不（bu）得（de）烟（yan）味（wei）。老（lao）马（ma）和（he）老（lao）鹿（lu）听（ting）了（le），又（you）手（shou）忙（mang）脚（jiao）乱（luan）地（di）将（jiang）香（xiang）烟（yan）掐（qia）灭（mie）了（le）。 第（di）三（san）天（tian），马（ma）听（ting）雪（xue）就（jiu）陪（pei）着（zhe）汤（tang）姆（mu）父（fu）子（zi）去（qu）西（xi）安（an）看（kan）兵（bing）马（ma）俑（yong）了（le）。再（zai）回（hui）来（lai）没（mei）两（liang）天（tian），就（jiu）回（hui）美（mei）国（guo）了（le）。 老（lao）马（ma）静（jing）下（xia）来（lai）细（xi）细（xi）一（yi）算（suan），这（zhe）次（ci）回（hui）家（jia），女（nu）儿（e）和（he）自（zi）己（ji）总（zong）共（gong）说（shuo）了（le）不（bu）到（dao）十（shi）句（ju）话（hua），心（xin）中（zhong）不（bu）免（mian）有（you）些（xie）失（shi）落（luo）。 2010年（nian），马（ma）听（ting）雪（xue）在（zai）美（mei）国（guo）和（he）汤（tang）姆（mu）结（jie）婚（hun）了（le），因（yin）为（wei）签（qian）证（zheng）没（mei）能（neng）及（ji）时（shi）办（ban）下（xia）来（lai），老（lao）马（ma）夫（fu）妇（fu）未（wei）能（neng）亲（qin）赴（fu）女（nu）儿（e）的（de）婚（hun）礼（li）现（xian）场（chang）。 再（zai）往（wang）后（hou），院（yuan）子（zi）里（li）的（de）老（lao）人（ren）们（men）也（ye）都（du）陆（lu）续（xu）知（zhi）道（dao）了（le）老（lao）马（ma）和（he）洋（yang）女（nu）婿（xu）、洋（yang）外（wai）孙（sun）不（bu）合（he）的（de）事（shi）情（qing），大（da）家（jia）都（du）一（yi）边（bian）劝（quan）慰（wei）他（ta），一（yi）边（bian）替（ti）他（ta）们（men）夫（fu）妇（fu）忧（you）心（xin）：“以（yi）后（hou）你（ni）们（men）俩（lia）可（ke）怎（zen）么（me）办（ban）啊（a）？” 老（lao）马（ma）人（ren）前（qian）不（bu）说（shuo）啥（sha），人（ren）后（hou）总（zong）是（shi）拉（la）着（zhe）老（lao）伴（ban）的（de）手（shou）劝（quan）她（ta）：“只（zhi）要（yao）闺（gui）女（nu）生（sheng）活（huo）开（kai）心（xin）就（jiu）好（hao）。我（wo）们（men）老（lao）两（liang）口（kou）身（shen）体（ti）还（hai）硬（ying）朗（lang）得（de）很（hen）。过（guo）几（ji）天（tian），我（wo）们（men）就（jiu）出（chu）去（qu）旅（lu）旅（lu）游（you），先（xian）去（qu）北（bei）京（jing）天（tian）安（an）门（men），看（kan）看（kan）毛（mao）主（zhu）席（xi）。然（ran）后（hou）再（zai）去（qu）北（bei）戴（dai）河（he），一（yi）起（qi）看（kan）看（kan）大（da）海（hai）。你（ni）还（hai）从（cong）来（lai）没（mei）有（you）看（kan）过（guo）大（da）海（hai）呢（ne）。等（deng）以（yi）后（hou）真（zhen）老（lao）了（le），动（dong）不（bu）了（le）了（le），我（wo）们（men）就（jiu）和（he）老（lao）鹿（lu）两（liang）口（kou）子（zi）一（yi）起（qi）住（zhu）到（dao）养（yang）老（lao）院（yuan）去（qu）。” 可（ke）是（shi）世（shi）事（shi）无（wu）常（chang）。 2011年（nian）秋（qiu）冬（dong）之（zhi）交（jiao），一（yi）向（xiang）身（shen）体（ti）结（jie）实（shi）、连（lian）感（gan）冒（mao）都（du）很（hen）少（shao）得（de）的（de）老（lao）马（ma）老（lao）伴（ban），竟（jing）然（ran）突（tu）发（fa）急（ji）病（bing），送（song）到（dao）医（yi）院（yuan）不（bu）到（dao）两（liang）天（tian），就（jiu）忽（hu）然（ran）离（li）世（shi）了（le）。 老（lao）马（ma）一（yi）下（xia）就（jiu）觉（jue）得（de），生（sheng）命（ming）真（zhen）是（shi）脆（cui）弱（ruo），人（ren）就（jiu）像（xiang）树（shu）上（shang）的（de）树（shu）叶（ye），一（yi）阵（zhen）狂（kuang）风（feng）过（guo）后（hou），谁（shui）先（xian）掉（diao）下（xia）来（lai），半（ban）点（dian）由（you）不（bu）得（de）自（zi）己（ji）。 得（de）知（zhi）噩（e）耗（hao）后（hou），马（ma）听（ting）雪（xue）一（yi）个（ge）人（ren）红（hong）着（zhe）眼（yan）睛（jing）从（cong）美（mei）国（guo）赶（gan）了（le）过（guo）来（lai），处（chu）理（li）完（wan）后（hou）事（shi）后（hou），父（fu）女（nu）两（liang）人（ren）坐（zuo）了（le）下（xia）来（lai），良（liang）久（jiu）无（wu）言（yan）。 女（nu）儿（e）问（wen）老（lao）马（ma）是（shi）否（fou）愿（yuan）意（yi）和（he）她（ta）一（yi）起（qi）去（qu）美（mei）国（guo），老（lao）马（ma）听（ting）了（le），毫（hao）不（bu）犹（you）豫（yu）地（di）摇（yao）了（le）摇（yao）头（tou）。女（nu）儿（e）劝（quan）不（bu）动（dong），自（zi）己（ji）又（you）回（hui）去（qu）了（le）。 老（lao）伴（ban）走（zou）后（hou）的（de）那（na）几（ji）个（ge）月（yue）里（li），老（lao）马（ma）经（jing）常（chang）一（yi）个（ge）人（ren）对（dui）着（zhe）老（lao）伴（ban）的（de）遗（yi）像（xiang）发（fa）呆（dai），或（huo）站（zhan）在（zai）女（nu）儿（e）房（fang）间（jian）里（li）沉（chen）思（si），人（ren）也（ye）憔（qiao）悴（cui）了（le）许（xu）多（duo）。老（lao）鹿（lu）常（chang）来（lai）看（kan）他（ta），两（liang）个（ge）老（lao）人（ren）默（mo）然（ran）地（di）坐（zuo）在（zai）一（yi）起（qi），抽（chou）上（shang）一（yi）根（gen）烟（yan），喝（he）上（shang）一（yi）杯（bei）酒（jiu），也（ye）不（bu）多（duo）言（yan）。 没（mei）过（guo）多（duo）久（jiu），老（lao）鹿（lu）老（lao）伴（ban）的（de）风（feng）湿（shi）病（bing）越（yue）来（lai）越（yue）重（zhong）了（le）。最（zui）后（hou）不（bu）得（de）已（yi），坐（zuo）上（shang）了（le）轮（lun）椅（yi）。老（lao）鹿（lu）每（mei）天（tian）要（yao）买（mai）菜（cai）做（zuo）饭（fan），还（hai）要（yao）接（jie）送（song）外（wai）孙（sun）子（zi）上（shang）下（xia）学（xue），轮（lun）椅（yi）上（shang）的（de）老（lao）伴（ban）还（hai）需（xu）要（yao）人（ren）照（zhao）顾（gu），急（ji）得（de）嘴（zui）上（shang）光（guang）起（qi）泡（pao）。 老（lao）马（ma）这（zhe）才（cai）终（zhong）于（yu）从（cong）家（jia）里（li）走（zou）了（le）出（chu）来（lai），照（zhao）应（ying）起（qi）老（lao）鹿（lu）一（yi）家（jia）。每（mei）天（tian）早（zao）上（shang），他（ta）会（hui）坐（zuo）公（gong）交（jiao）车（che），去（qu）菜（cai）市（shi）场（chang），把（ba）4个（ge）人（ren）一（yi）天（tian）要（yao）吃（chi）的（de）蔬（shu）菜（cai）水（shui）果（guo）全（quan）买（mai）回（hui）来（lai）。回（hui）到（dao）老（lao）鹿（lu）家（jia），他（ta）会（hui）一（yi）边（bian）同（tong）老（lao）鹿（lu）夫（fu）妇（fu）俩（lia）聊（liao）聊（liao）天（tian），一（yi）边（bian）赶（gan）紧（jin）洗（xi）菜（cai）、备（bei）菜（cai）。10点（dian）半（ban），他（ta）就（jiu）和（he）老（lao）鹿（lu）一（yi）起（qi），合（he）力（li）将（jiang）坐（zuo）着（zhe）轮（lun）椅（yi）的（de）老（lao）鹿（lu）老（lao）伴（ban）抬（tai）到（dao）楼（lou）下（xia）。 待（dai）老（lao）鹿（lu）夫（fu）妇（fu）将（jiang）小（xiao）虎（hu）从（cong）学（xue）校（xiao）接（jie）回（hui）来（lai）后（hou），老（lao）马（ma）便（bian）会（hui）系（xi）上（shang）围（wei）裙（qun），开（kai）始（shi）煎（jian）炒（chao）烹（peng）炸（zha）。中（zhong）午（wu）12点（dian）整（zheng），准（zhun）时（shi）开（kai）饭（fan），香（xiang）喷（pen）喷（pen）的（de）三（san）菜（cai）一（yi）汤（tang）。看（kan）着（zhe）小（xiao）家（jia）伙（huo）狼（lang）吞（tun）虎（hu）咽（yan）的（de）样（yang）子（zi），还（hai）有（you）老（lao）鹿（lu）夫（fu）妇（fu）的（de）笑（xiao）脸（lian）时（shi），老（lao）马（ma）也（ye）倍（bei）感（gan）欣（xin）慰（wei）。 中（zhong）午（wu）大（da）家（jia）一（yi）起（qi）休（xiu）息（xi），到（dao）了（le）下（xia）午（wu）2点（dian）半（ban），老（lao）马（ma）起（qi）来（lai）送（song）小（xiao）虎（hu）去（qu）学（xue）校（xiao）。待（dai）目（mu）送（song）小（xiao）虎（hu）进（jin）了（le）校（xiao）门（men）后（hou），老（lao）马（ma）会（hui）回（hui）到（dao）自（zi）己（ji）家（jia）里（li），点（dian）上（shang）一（yi）根（gen）烟（yan），喝（he）上（shang）一（yi）壶（hu）茶（cha），然（ran）后（hou）再（zai）给（ji）老（lao）伴（ban）点（dian）上（shang）一（yi）炷（zhu）香（xiang）。有（you）的（de）时（shi）候（hou），翻（fan）着（zhe）女（nu）儿（e）的（de）奖（jiang）状（zhuang）和（he）一（yi）家（jia）人（ren）旧（jiu）时（shi）的（de）照（zhao）片（pian），也（ye）会（hui）昏（hun）昏（hun）沉（chen）沉（chen）地（di）发（fa）一（yi）会（hui）呆（dai）。下（xia）午（wu）4点（dian）一（yi）刻（ke），他（ta）会（hui）准（zhun）时（shi）去（qu）学（xue）校（xiao）把（ba）小（xiao）虎（hu）接（jie）到（dao）老（lao）鹿（lu）家（jia）。然（ran）后（hou），老（lao）鹿（lu）夫（fu）妇（fu）就（jiu）会（hui）和（he）老（lao）马（ma）一（yi）边（bian）聊（liao）着（zhe）天（tian），一（yi）边（bian）开（kai）始（shi）准（zhun）备（bei）晚（wan）饭（fan）。饭（fan）后（hou），大（da）家（jia）会（hui）一（yi）起（qi）看（kan）《新（xin）闻（wen）联（lian）播（bo）》，小（xiao）虎（hu）也（ye）会（hui）讲（jiang）一（yi）些（xie）发（fa）生（sheng）在（zai）学（xue）校（xiao）里（li）的（de）趣（qu）闻（wen）。 那（na）几（ji）年（nian），马（ma）听（ting）雪（xue）每（mei）年（nian）都（du）会（hui）一（yi）个（ge）人（ren）回（hui）来（lai）一（yi）次（ci）。等（deng）有（you）了（le）微（wei）信（xin），便（bian）两（liang）年（nian）回（hui）来（lai）一（yi）次（ci）了（le）。老（lao）马（ma）也（ye）理（li）解（jie），毕（bi）竟（jing）她（ta）在（zai）美（mei）国（guo）有（you）自（zi）己（ji）的（de）家（jia），工（gong）作（zuo）也（ye）忙（mang）。 有（you）时（shi），老（lao）马（ma）也（ye）会（hui）委（wei）婉（wan）地（di）和（he）女（nu）儿（e）谈（tan）起（qi），希（xi）望（wang）也（ye）能（neng）像（xiang）老（lao）鹿（lu）一（yi）样（yang），能（neng）抱（bao）一（yi）抱（bao）自（zi）己（ji）的（de）亲（qin）外（wai）孙（sun），享（xiang）享（xiang）天（tian）伦（lun）之（zhi）乐（le）。可（ke）每（mei）次（ci）说（shuo）到（dao）这（zhe）个（ge）话（hua）题（ti），马（ma）听（ting）雪（xue）总（zong）会（hui）有（you）些（xie）不（bu）耐（nai）烦（fan）。说（shuo）不（bu）上（shang）几（ji）句（ju），就（jiu）借（jie）口（kou）挂（gua）了（le）电（dian）话（hua）。 2015年（nian），老（lao）鹿（lu）老（lao）伴（ban）也（ye）去（qu）世（shi）了（le）。老（lao）鹿（lu）病（bing）了（le）一（yi）场（chang），老（lao）马（ma）也（ye）很（hen）是（shi）伤（shang）心（xin）。转（zhuan）年（nian），鹿（lu）芳（fang）芳（fang）也（ye）同（tong）丈（zhang）夫（fu）一（yi）起（qi），结（jie）束（shu）了（le）长（chang）达（da）十（shi）余（yu）年（nian）的（de）北（bei）漂（piao）生（sheng）活（huo）。回（hui）来（lai）买（mai）了（le）房（fang），开（kai）了（le）一（yi）家（jia）小（xiao）店（dian）面（mian）。家（jia）里（li）收（shou）拾（shi）好（hao），就（jiu）把（ba）老（lao）鹿（lu）和（he）小（xiao）虎（hu）接（jie）走（zou）了（le）——毕（bi）竟（jing）小（xiao）虎（hu）也（ye）要（yao）读（du）初（chu）中（zhong）了（le）。 分（fen）别（bie）那（na）天（tian），老（lao）马（ma）和（he）老（lao）鹿（lu）都（du）垂（chui）了（le）泪（lei）。临（lin）走（zou）时（shi），老（lao）马（ma）还（hai）将（jiang）自（zi）己（ji）家（jia）的（de）一（yi）套（tao）备（bei）用（yong）钥（yue）匙（chi）塞（sai）到（dao）了（le）老（lao）鹿（lu）手（shou）中（zhong）。 老（lao）鹿（lu）这（zhe）一（yi）走（zou），老（lao）马（ma）又（you）回（hui）到（dao）了（le）一（yi）个（ge）人（ren）的（de）生（sheng）活（huo），一（yi）时（shi）竟（jing）不（bu）知（zhi）该（gai）做（zuo）些（xie）什（shi）么（me）好（hao）了（le）。他（ta）不（bu）喜（xi）打（da）牌（pai），象（xiang）棋（qi）虽（sui）然（ran）会（hui）下（xia），但（dan）往（wang）往（wang）在（zai）二（e）十（shi）步（bu）之（zhi）内（nei），总（zong）会（hui）被（bei）对（dui）方（fang）将（jiang）死（si），所（suo）以（yi）平（ping）素（su）也（ye）不（bu）怎（zen）么（me）玩（wan）。 后（hou）来（lai），老（lao）马（ma）就（jiu）以（yi）每（mei）日（ri）一（yi）园（yuan）、风（feng）雨（yu）无（wu）阻（zu）的（de）速（su）度（du），将（jiang）全（quan）市（shi）大（da）大（da）小（xiao）小（xiao）七（qi）十（shi）多（duo）个（ge）公（gong）园（yuan）重（zhong）新（xin）逛（guang）了（le）一（yi）遍（bian）；再（zai）后（hou）来（lai），他（ta）就（jiu）常（chang）随（sui）机（ji）坐（zuo）上（shang）一（yi）辆（liang）公（gong）交（jiao）车（che），从（cong）起（qi）点（dian）站（zhan）坐（zuo）到（dao）终（zhong）点（dian）站（zhan），然（ran）后（hou）再（zai）从（cong）终（zhong）点（dian）站（zhan）坐（zuo）回（hui）家（jia）。 这（zhe）一（yi）路（lu）上（shang），总（zong）有（you）很（hen）多（duo）面（mian）容（rong）亲（qin）切（qie）的（de）大（da）姑（gu）娘（niang）小（xiao）伙（huo）子（zi）将（jiang）他（ta）拦（lan）住（zhu），张（zhang）口（kou）就（jiu）是（shi）一（yi）声（sheng）清（qing）脆（cui）的（de）“爷（ye）爷（ye）”，然（ran）后（hou）就（jiu）会（hui）免（mian）费（fei）送（song）给（ji）他（ta）各（ge）种（zhong）小（xiao）包（bao）装（zhuang）的（de）米（mi）面（mian）油（you），有（you）时（shi）候（hou）是（shi）一（yi）打（da）鸡（ji）蛋（dan），有（you）时（shi）候（hou）是（shi）一（yi）把（ba）韭（jiu）菜（cai）两（liang）头（tou）大（da）蒜（suan）。就（jiu）这（zhe）样（yang），老（lao）马（ma）不（bu）由（you）自（zi）主（zhu）地（di）就（jiu）加（jia）入（ru）到（dao）了（le）买（mai）保（bao）健（jian）品（pin）的（de）老（lao）年（nian）大（da）军（jun）中（zhong）了（le）。 老（lao）马（ma）买（mai）保（bao）健（jian）品（pin），不（bu）光（guang）是（shi）听（ting）信（xin）了（le）对（dui）方（fang）介（jie）绍（shao）的（de）各（ge）种（zhong）强（qiang）大（da）功（gong）能（neng），也（ye）不（bu）是（shi）因（yin）为（wei）对（dui）方（fang）组（zu）织（zhi）了（le）各（ge）种（zhong）免（mian）费（fei）旅（lu）游（you），更（geng）重（zhong）要（yao）的（de），是（shi）他（ta）很（hen）喜（xi）欢（huan）那（na）种（zhong）气（qi）氛（fen）。 每（mei）天（tian）一（yi）早（zao），老（lao）马（ma）会（hui）准（zhun）时（shi）赶（gan）到（dao）离（li）家（jia）不（bu）远（yuan）的（de）会（hui）堂（tang）里（li）。那（na）些（xie）大（da）姑（gu）娘（niang）小（xiao）伙（huo）子（zi）会（hui）将（jiang）二（e）三（san）十（shi）个（ge）“爷（ye）爷（ye）奶（nai）奶（nai）”安（an）顿（du）好（hao），然（ran）后（hou）便（bian）开（kai）始（shi）给（ji）大（da）家（jia）讲（jiang）笑（xiao）话（hua）、猜（cai）谜（mi）语（yu），贴（tie）心（xin）地（di）送（song）来（lai）瓜（gua）子（zi）、花（hua）生（sheng）、各（ge）种（zhong）水（shui）果（guo），还（hai）有（you）无（wu）糖（tang）小（xiao）点（dian）心（xin）。 联（lian）欢（huan）会（hui）一（yi）结（jie）束（shu），老（lao）人（ren）们（men）就（jiu）会（hui）被（bei）团（tuan）团（tuan）围（wei）住（zhu），被（bei）推（tui）销（xiao）各（ge）种（zhong）保（bao）健（jian）品（pin）。及（ji）至（zhi）一（yi）切（qie）停（ting）当（dang），便（bian）是（shi）午（wu）餐（can）时（shi）间（jian）了（le），有（you）的（de）时（shi）候（hou），组（zu）织（zhi）者（zhe）还（hai）会（hui）让（rang）那（na）些（xie）善（shan）于（yu）烹（peng）饪（ren）的（de）老（lao）人（ren）们（men）每（mei）人（ren）做（zuo）一（yi）道（dao）拿（na）手（shou）菜（cai）。每（mei）次（ci）老（lao）马（ma）做（zuo）的（de）菜（cai），大（da）家（jia）都（du）是（shi）交（jiao）口（kou）称（chen）赞（zan），尤（you）其（qi）是（shi）那（na）道（dao）红（hong）烧（shao）九（jiu）曲（qu）大（da）肠（chang）。有（you）位（wei）自（zi）称（chen）是（shi）副（fu）局（ju）长（chang）的（de）老（lao）头（tou），说（shuo）这（zhe）道（dao）菜（cai）比（bi）厅（ting）机（ji）关（guan）小（xiao）灶（zao）的（de）大（da）师（shi）傅（fu）做（zuo）的（de）都（du）好（hao）吃（chi）。老（lao）马（ma）听（ting）了（le），却（que）一（yi）点（dian）儿（e）都（du）不（bu）开（kai）心（xin），只（zhi）是（shi）叹（tan）了（le）口（kou）气（qi），幽（you）幽（you）地（di）说（shuo）：“人（ren）人（ren）都（du）说（shuo）好（hao）吃（chi）的（de）菜（cai），我（wo）那（na）洋（yang）女（nu）婿（xu）怎（zen）么（me）就（jiu）不（bu）尝（chang）一（yi）口（kou）呢（ne）？” 2017年（nian）秋（qiu），马（ma）听（ting）雪（xue）回（hui）国（guo）看（kan）望（wang）父（fu）亲（qin）。一（yi）走（zou）进（jin）家（jia）门（men），就（jiu）惊（jing）呆（dai）了（le）。 小（xiao）时（shi）候（hou）一（yi）家（jia）三（san）口（kou）都（du）睡（shui）在（zai）上（shang）面（mian）的（de）大（da）铁（tie）床（chuang），竟（jing）然（ran）被（bei）老（lao）马（ma）放（fang）到（dao）了（le）客（ke）厅（ting）里（li）。卧（wo）室（shi）里（li）取（qu）而（e）代（dai）之（zhi）的（de），是（shi）一（yi）张（zhang）新（xin）床（chuang）。老（lao）马（ma）笑（xiao）着（zhe）告（gao）诉（su）她（ta），那（na）是（shi）一（yi）张（zhang）玉（yu）床（chuang）：“能（neng）治（zhi）三（san）十（shi）多（duo）种（zhong）病（bing）呢（ne）！原（yuan）本（ben）价（jia）格（ge）是（shi）七（qi）八（ba）万（wan），后（hou）来（lai）主（zhu）办（ban）方（fang）体（ti）恤（xu）咱（za）们（men）这（zhe）里（li）的（de）老（lao）年（nian）人（ren），每（mei）张（zhang）床（chuang）三（san）万（wan）就（jiu）送（song）给（ji）我（wo）们（men）了（le）。” 马（ma）听（ting）雪（xue）看（kan）着（zhe）平（ping）素（su）生（sheng）活（huo）节（jie）俭（jian）、常（chang）为（wei）了（le）几（ji）毛（mao）菜（cai）钱（qian）就（jiu）和（he）小（xiao）贩（fan）们（men）争（zheng）得（de）面（mian）红（hong）耳（e）赤（chi）的（de）父（fu）亲（qin），竟（jing）然（ran）云（yun）淡（dan）风（feng）轻（qing）地（di）买（mai）了（le）三（san）万（wan）元（yuan）的（de）床（chuang），一（yi）时（shi）惊（jing）得（de）说（shuo）不（bu）出（chu）话（hua）来（lai）。 很（hen）快（kuai），老（lao）马（ma）又（you）神（shen）神（shen）秘（mi）秘（mi）地（di）取（qu）来（lai）了（le）一（yi）小（xiao）盒（he）“秘（mi）制（zhi）蜂（feng）王（wang）浆（jiang）”，小（xiao）声（sheng）对（dui）着（zhe）女（nu）儿（e）说（shuo），这（zhe）可（ke）是（shi）中（zhong）央（yang）领（ling）导（dao）们（men）才（cai）能（neng）吃（chi）到（dao）的（de）保（bao）健（jian）品（pin），“这（zhe）一（yi）小（xiao）盒（he），五（wu）千（qian）块（kuai）呢（ne）”。 最（zui）后（hou），老（lao）马（ma）又（you）从（cong）卧（wo）室（shi）的（de）箱（xiang）子（zi）里（li），小（xiao）心（xin）翼（yi）翼（yi）地（di）取（qu）出（chu）了（le）一（yi）个（ge）小（xiao）瓶（ping）子（zi），郑（zheng）重（zhong）地（di）交（jiao）给（ji）了（le）女（nu）儿（e），说（shuo）：“刚（gang）才（cai）那（na）些（xie）再（zai）好（hao），也（ye）只（zhi）是（shi）保（bao）健（jian）品（pin）。但（dan）这（zhe）个（ge），可（ke）是（shi）救（jiu）命（ming）药（yao）啊（a）……” 马（ma）听（ting）雪（xue）听（ting）了（le）也（ye）不（bu）多（duo）言（yan），只（zhi）是（shi）仔（zi）细（xi）看（kan）了（le）这（zhe）些（xie）保（bao）健（jian）品（pin）的（de）标（biao）签（qian）后（hou），就（jiu）在（zai）手（shou）机（ji）上（shang）查（cha）了（le）起（qi）来（lai），脸（lian）色（se）也（ye）渐（jian）渐（jian）阴（yin）沉（chen）得（de）要（yao）滴（di）下（xia）水（shui）来（lai）。 第（di）二（e）天（tian）清（qing）晨（chen），马（ma）听（ting）雪（xue）主（zhu）动（dong）要（yao）陪（pei）着（zhe）老（lao）马（ma）一（yi）起（qi）去（qu）会（hui）场（chang），老（lao）马（ma）很（hen）高（gao）兴（xing）。那（na）天（tian），主（zhu）办（ban）方（fang）给（ji）每（mei）人（ren）先（xian）发（fa）了（le）一（yi）块（kuai）肥（fei）皂（zao）。待（dai）坐（zuo）定（ding）后（hou），老（lao）马（ma）才（cai）发（fa）现（xian）女（nu）儿（e）没（mei）有（you）进（jin）来（lai）。 起（qi）初（chu），他（ta）以（yi）为（wei）女（nu）儿（e）临（lin）时（shi）有（you）事（shi），也（ye）就（jiu）没（mei）太（tai）在（zai）意（yi）。过（guo）了（le）一（yi）会（hui），外（wai）面（mian）突（tu）然（ran）警（jing）笛（di）声（sheng）大（da）作（zuo），两（liang）个（ge）警（jing）察（cha）和（he）马（ma）听（ting）雪（xue）一（yi）起（qi）走（zou）了（le）进（jin）来（lai），老（lao）马（ma）惊（jing）呆（dai）了（le），会（hui）场（chang）里（li）的（de）老（lao）人（ren）们（men）也（ye）都（du）慌（huang）作（zuo）了（le）一（yi）团（tuan）。 警（jing）察（cha）告（gao）诉（su）大（da）家（jia），他（ta）们（men）接（jie）到（dao）报（bao）警（jing），说（shuo）有（you）人（ren）举（ju）报（bao）这（zhe）里（li）诈（zha）骗（pian），他（ta）们（men）会（hui）把（ba）这（zhe）些（xie）组（zu）织（zhi）人（ren）员（yuan）带（dai）回（hui）到（dao）派（pa）出（chu）所（suo）做（zuo）调（diao）查（cha）：“各（ge）位（wei）大（da）爷（ye）大（da）妈（ma）别（bie）紧（jin）张（zhang），该（gai）干（gan）啥（sha）就（jiu）干（gan）啥（sha）去（qu）。” 这（zhe）时（shi），有（you）几（ji）位（wei）老（lao）人（ren）已（yi）经（jing）认（ren）出（chu）了（le）马（ma）听（ting）雪（xue），都（du）指（zhi）着（zhe）老（lao）马（ma）说（shuo）：“老（lao）马（ma）啊（a），你（ni）也（ye）太（tai）不（bu）地（di）道（dao）了（le）。刚（gang）拿（na）了（le）人（ren）家（jia）肥（fei）皂（zao），就（jiu）让（rang）女（nu）儿（e）报（bao）警（jing）。” “就（jiu）是（shi），人（ren）家（jia）又（you）没（mei）绑（bang）着（zhe）让（rang）你（ni）来（lai）听（ting）课（ke）。是（shi）你（ni）自（zi）己（ji）主（zhu）动（dong）来（lai）的（de）啊（a），腿（tui）长（chang）在（zai）你（ni）身（shen）上（shang）的（de）啊（a）。” 老（lao）马（ma）听（ting）了（le），脸（lian）臊（sao）得（de）通（tong）红（hong）。 等（deng）回（hui）到（dao）了（le）家（jia）里（li），他（ta）略（lue）有（you）些（xie）怨（yuan）气（qi）地（di）问（wen）女（nu）儿（e）为（wei）什（shi）么（me）要（yao）那（na）样（yang）做（zuo），马（ma）听（ting）雪（xue）才（cai）说（shuo）：“爸（ba），我（wo）在（zai）网（wang）上（shang）都（du）查（cha）了（le），那（na）些（xie）人（ren）都（du）是（shi）骗（pian）子（zi）。您（nin）和（he）我（wo）妈（ma）一（yi）辈（bei）子（zi），不（bu）舍（she）得（de）吃（chi），不（bu）舍（she）得（de）穿（chuan）。现（xian）在（zai）您（nin）倒（dao）好（hao），把（ba）两（liang）人（ren）一（yi）辈（bei）子（zi）的（de）积（ji）蓄（xu）全（quan）都（du）给（ji）了（le）骗（pian）子（zi），我（wo）能（neng）不（bu）管（guan）么（me）？要（yao）是（shi）我（wo）妈（ma）还（hai）在（zai）世（shi），看（kan）您（nin）被（bei）骗（pian）成（cheng）这（zhe）样（yang），还（hai）不（bu）得（de）气（qi）死（si）。”说（shuo）到（dao）此（ci），马（ma）听（ting）雪（xue）竟（jing）伤（shang）心（xin）地（di）落（luo）了（le）泪（lei）：“您（nin）就（jiu）不（bu）能（neng）去（qu）老（lao）年（nian）大（da）学（xue），报（bao）个（ge）书（shu）法（fa）班（ban），或（huo）者（zhe）学（xue）学（xue）国（guo）画（hua）。要（yao）不（bu），您（nin）就（jiu）和（he）楼（lou）下（xia）的（de）张（zhang）大（da）爷（ye）学（xue）学（xue），每（mei）天（tian）打（da）打（da）太（tai）极（ji）拳（quan）也（ye）好（hao）啊（a）……” 老（lao）马（ma）听（ting）了（le），低（di）着（zhe）头（tou），像（xiang）个（ge）认（ren）错（cuo）的（de）孩（hai）子（zi），一（yi）言（yan）未（wei）发（fa）。 两（liang）天（tian）后（hou），马（ma）听（ting）雪（xue）就（jiu）飞（fei）回（hui）了（le）美（mei）国（guo）。 之（zhi）后（hou）的（de）日（ri）子（zi）里（li），老（lao）马（ma）在（zai）家（jia）里（li）躺（tang）了（le）好（hao）几（ji）天（tian）。 尽（jin）管（guan）这（zhe）期（qi）间（jian），很（hen）多（duo）相（xiang）熟（shu）的（de）推（tui）销（xiao）保（bao）健（jian）品（pin）的（de）大（da）姑（gu）娘（niang）小（xiao）伙（huo）子（zi）都（du）带（dai）着（zhe）礼（li）品（pin），来（lai）家（jia）里（li）看（kan）望（wang）了（le）他（ta），但（dan）他（ta）再（zai）也（ye）没（mei）有（you）回（hui）去（qu）过（guo）会（hui）堂（tang）。当（dang）然（ran），他（ta）也（ye）没（mei）有（you）如（ru）马（ma）听（ting）雪（xue）所（suo）愿（yuan），去（qu）学（xue）书（shu）法（fa）或（huo）者（zhe）什（shi）么（me）国（guo）画（hua）。 老（lao）马（ma）最（zui）终（zhong）去（qu）了（le）凉（liang）亭（ting）下（xia）的（de）扑（pu）克（ke）摊（tan）。 有（you）一（yi）次（ci），院（yuan）里（li）来（lai）了（le）两（liang）个（ge）五（wu）六（liu）岁（sui）的（de）孩（hai）子（zi），在（zai）小（xiao）广（guang）场（chang）上（shang）踢（ti）皮（pi）球（qiu）。老（lao）马（ma）坐（zuo）在（zai）凳（deng）子（zi）上（shang），饶（rao）有（you）兴（xing）趣（qu）地（di）看（kan）着（zhe）他（ta）们（men）嬉（xi）戏（xi）。没（mei）一（yi）会（hui）儿（e），大（da）一（yi）点（dian）的（de）孩（hai）子（zi）不（bu）慎（shen）一（yi）脚（jiao）将（jiang）皮（pi）球（qiu）踢（ti）到（dao）了（le）对（dui）面（mian）的（de）机（ji）动（dong）车（che）道（dao）上（shang），两（liang）个（ge）孩（hai）子（zi）同（tong）时（shi）跑（pao）去（qu）捡（jian）球（qiu），这（zhe）时（shi），远（yuan）处（chu）有（you）一（yi）辆（liang）小（xiao）轿（jiao）车（che）快（kuai）速（su）驶（shi）了（le）过（guo）来（lai）。老（lao）马（ma）见（jian）状（zhuang），不（bu）顾（gu）一（yi）切（qie）地（di）跑（pao）了（le）过（guo）去（qu）。随（sui）着（zhe）一（yi）声（sheng）刺（ci）耳（e）的（de）刹（sha）车（che）声（sheng），轿（jiao）车（che）在（zai）离（li）他（ta）们（men）仅（jin）有（you）一（yi）米（mi）处（chu）停（ting）了（le）下（xia）来（lai）。 院（yuan）子（zi）里（li）的（de）老（lao）人（ren）们（men）都（du）惊（jing）呆（dai）了（le），也（ye）包（bao）括（kuo）正（zheng）在（zai）低（di）头（tou）看（kan）手（shou）机（ji）的（de）孩（hai）子（zi）母（mu）亲（qin）。心（xin）有（you）余（yu）悸（ji）的（de）孩（hai）子（zi）母（mu）亲（qin）给（ji）老（lao）马（ma）道（dao）了（le）谢（xie）后（hou），便（bian）带（dai）着（zhe）两（liang）个（ge）孩（hai）子（zi）匆（cong）匆（cong）走（zou）了（le）。 老（lao）马（ma）就（jiu）站（zhan）在（zai）原（yuan）地（di），远（yuan）远（yuan）地（di）看（kan）了（le）很（hen）久（jiu）。 此（ci）后（hou）的（de）一（yi）段（duan）时（shi）间（jian），老（lao）马（ma）一（yi）直（zhi）留（liu）意（yi）着（zhe）那（na）两（liang）个（ge）孩（hai）子（zi）。可（ke）他（ta）们（men）再（zai）也（ye）没（mei）有（you）回（hui）到（dao）小（xiao）广（guang）场（chang）上（shang）来（lai）玩（wan）耍（shua）了（le），老（lao）马（ma）很（hen）失（shi）望（wang）。 平（ping）日（ri）的（de）生（sheng）活（huo）尚（shang）且（qie）如（ru）此（ci），在（zai）吃（chi）的（de）方（fang）面（mian），老（lao）马（ma）就（jiu）更（geng）凑（cou）合（he）了（le）。有（you）时（shi）下（xia）一（yi）大（da）锅（guo）挂（gua）面（mian），就（jiu）能（neng）对（dui）付（fu）两（liang）天（tian）。 老（lao）人（ren）一（yi）旦（dan）没（mei）有（you）了（le）精（jing）气（qi）神（shen），面（mian）相（xiang）上（shang）就（jiu）会（hui）迅（xun）速（su）塌（ta）下（xia）去（qu），老（lao）马（ma）也（ye）不（bu）例（li）外（wai）。不（bu）过（guo）几（ji）个（ge）月（yue）时（shi）间（jian），他（ta）头（tou）发（fa）就（jiu）全（quan）白（bai）了（le），眼（yan）睛（jing）浑（hun）浊（zhuo）。那（na）些（xie）厨（chu）师（shi）的（de）职（zhi）业（ye）病（bing），比（bi）如（ru）肩（jian）周（zhou）炎（yan）、动（dong）脉（mai）曲（qu）张（zhang）、支（zhi）气（qi）管（guan）炎（yan）等（deng）全（quan）都（du）找（zhao）上（shang）了（le）身（shen）。渐（jian）渐（jian）地（di），老（lao）马（ma）整（zheng）个（ge）人（ren）彻（che）底（di）地（di）老（lao）了（le）。原（yuan）本（ben）想（xiang）给（ji）他（ta）介（jie）绍（shao）老（lao）伴（ban）的（de）几（ji）个（ge）老（lao）人（ren），也（ye）都（du）打（da）了（le）退（tui）堂（tang）鼓（gu）。 那（na）段（duan）时（shi）间（jian），院（yuan）子（zi）里（li）老（lao）林（lin）的（de）孙（sun）子（zi）大（da）学（xue）毕（bi）业（ye），想（xiang）去（qu）国（guo）外（wai）留（liu）学（xue），但（dan）费（fei）用（yong）甚（shen）高（gao）。老（lao）林（lin）的（de）儿（e）子（zi）周（zhou）末（mo）回（hui）到（dao）了（le）父（fu）母（mu）家（jia），想（xiang）征（zheng）询（xun）一（yi）下（xia）两（liang）位（wei）老（lao）人（ren）的（de）意（yi）见（jian）。老（lao）林（lin）听（ting）了（le）后（hou），坚（jian）决（jue）不（bu）同（tong）意（yi）孙（sun）子（zi）出（chu）国（guo），他（ta）说（shuo）那（na）根（gen）本（ben）不（bu）是（shi）钱（qian）的（de）事（shi），而（e）是（shi）如（ru）果（guo）孙（sun）子（zi）像（xiang）马（ma）听（ting）雪（xue）一（yi）样（yang），出（chu）去（qu）不（bu）回（hui）来（lai），你（ni）们（men）以（yi）后（hou）老（lao）了（le）怎（zen）么（me）办（ban）？ “你（ni）看（kan）现（xian）在（zai）的（de）老（lao）马（ma），多（duo）可（ke）怜（lian）啊（a）！” 2018年（nian）1月（yue）24日（ri），腊（la）月（yue）初（chu）八（ba）。 早（zao）上（shang），鹿（lu）芳（fang）芳（fang）准（zhun）备（bei）熬（ao）八（ba）宝（bao）粥（zhou），她（ta）让（rang）父（fu）亲（qin）给（ji）马（ma）叔（shu）打（da）个（ge）电（dian）话（hua），想（xiang）问（wen）一（yi）问（wen）熬（ao）粥（zhou）的（de）窍（qiao）门（men）。可（ke）一（yi）连（lian）打（da）了（le）好（hao）几（ji）个（ge）电（dian）话（hua），老（lao）马（ma）都（du）没（mei）有（you）接（jie）。老（lao）鹿（lu）一（yi）下（xia）子（zi）紧（jin）张（zhang）了（le）起（qi）来（lai），他（ta）先（xian）是（shi）给（ji）家（jia）属（shu）院（yuan）里（li）仅（jin）剩（sheng）的（de）几（ji）个（ge）老（lao）同（tong）事（shi）挨（ai）个（ge）儿（e）打（da）了（le）电（dian）话（hua），想（xiang）让（rang）他（ta）们（men）去（qu）老（lao）马（ma）家（jia）看（kan）一（yi）看（kan）。可（ke）人（ren）家（jia）不（bu）是（shi）去（qu）了（le）海（hai）南（na），就（jiu）是（shi）已（yi）经（jing）搬（ban）到（dao）儿（e）女（nu）家（jia）住（zhu）去（qu）了（le）。给（ji）居（ju）委（wei）会（hui）打（da）电（dian）话（hua），也（ye）一（yi）直（zhi）是（shi）忙（mang）音（yin）。 中（zhong）午（wu）时（shi）分（fen），老（lao）马（ma）的（de）电（dian）话（hua）还（hai）是（shi）没（mei）有（you）人（ren）接（jie），老（lao）鹿（lu）彻（che）底（di）急（ji）了（le），他（ta）让（rang）女（nu）婿（xu）开（kai）车（che），径（jing）直（zhi）去（qu）老（lao）马（ma）家（jia）。一（yi）路（lu）上（shang），老（lao）鹿（lu）的（de）心（xin）咚（dong）咚（dong）直（zhi）跳（tiao），撞（zhuang）得（de）喉（hou）咙（long）都（du）有（you）些（xie）疼（teng）了（le）。 6个（ge）多（duo）小（xiao）时（shi）后（hou），当（dang）老（lao）鹿（lu）用（yong）老（lao）马（ma）送（song）给（ji）他（ta）的（de）家（jia）门（men）钥（yue）匙（chi），颤（chan）颤（chan）巍（wei）巍（wei）地（di）打（da）开（kai）了（le）门（men）后（hou），发（fa）现（xian）老（lao）马（ma）正（zheng）从（cong）床（chuang）上（shang）艰（jian）难（nan）地（di）爬（pa）起（qi）来（lai），他（ta）一（yi）脸（lian）茫（mang）然（ran）地（di）望（wang）着（zhe）老（lao）鹿（lu）说（shuo）：“是（shi）老（lao）鹿（lu）么（me）？还（hai）是（shi）我（wo）在（zai）做（zuo）梦（meng）啊（a）？” 老（lao）鹿（lu）见（jian）状（zhuang），方（fang）才（cai）长（chang）长（chang）地（di）舒（shu）了（le）一（yi）口（kou）气（qi），叹（tan）道（dao）：“老（lao）马（ma）啊（a），我（wo）打（da）了（le）那（na）么（me）多（duo）电（dian）话（hua），你（ni）咋（za）不（bu）接（jie）啊（a）。” 老（lao）马（ma）也（ye）轻（qing）轻（qing）地（di）叹（tan）了（le）口（kou）气（qi）：“我（wo）这（zhe）两（liang）天（tian）有（you）点（dian）感（gan）冒（mao）。今（jin）天（tian）一（yi）天（tian）就（jiu）躺（tang）在（zai）床（chuang）上（shang），昏（hun）昏（hun）沉（chen）沉（chen）的（de）。好（hao）像（xiang）听（ting）到（dao）有（you）手（shou）机（ji）响（xiang），可（ke）又（you）觉（jue）得（de）像（xiang）是（shi）在（zai）做（zuo）梦（meng）。想（xiang）起（qi）来（lai），可（ke）又（you）觉（jue）得（de）吃（chi）力（li），就（jiu）一（yi）直（zhi）躺（tang）着（zhe）休（xiu）息（xi）呢（ne）。” 这（zhe）时（shi），老（lao）鹿（lu）才（cai）注（zhu）意（yi）到（dao）老（lao）马（ma）的（de）脸（lian）色（se）的（de）确（que）有（you）些（xie）苍（cang）白（bai），人（ren）也（ye）很（hen）憔（qiao）悴（cui），忙（mang）给（ji）他（ta）倒（dao）了（le）一（yi）杯（bei）温（wen）水（shui），又（you）催（cui）促（cu）女（nu）婿（xu）去（qu）饭（fan）店（dian）买（mai）点（dian）吃（chi）的（de）。 当（dang）天（tian），大（da）家（jia）都（du）留（liu）在（zai）老（lao）马（ma）家（jia）里（li）陪（pei）着（zhe）他（ta）。 第（di）二（e）天（tian）一（yi）早（zao），老（lao）鹿（lu）还（hai）在（zai）半（ban）梦（meng）半（ban）醒（xing）间（jian），隐（yin）约（yue）听（ting）见（jian）一（yi）声（sheng）惨（can）叫（jiao），惊（jing）得（de）忙（mang）爬（pa）了（le）起（qi）来（lai）。来（lai）到（dao）厨（chu）房（fang），看（kan）见（jian）老（lao）马（ma）坐（zuo）在（zai）地（di）上（shang），右（you）脚（jiao）处（chu）有（you）一（yi）道（dao）伤（shang）口（kou），有（you）血（xue）流（liu）出（chu）。老（lao）鹿（lu）和（he）女（nu）婿（xu）手（shou）忙（mang）脚（jiao）乱（luan）地（di）帮（bang）老（lao）马（ma）止（zhi）血（xue）包（bao）扎（zha）起（qi）来（lai）。老（lao）鹿（lu）才（cai）知（zhi）道（dao），原（yuan）来（lai）老（lao）马（ma）昨（zuo）夜（ye）喝（he）了（le）热（re）粥（zhou），吃（chi）了（le）药（yao），又（you）出（chu）了（le）些（xie）汗（han），身（shen）体（ti）渐（jian）好（hao）。早（zao）上（shang）便（bian）硬（ying）撑（cheng）着（zhe）起（qi）来（lai），想（xiang）为（wei）他（ta）爷（ye）俩（lia）做（zuo）一（yi）顿（du）早（zao）饭（fan）。谁（shui）知（zhi）手（shou）一（yi）哆（duo）嗦（suo），菜（cai）刀（dao）掉（diao）了（le）下（xia）来（lai），竟（jing）砍（kan）伤（shang）了（le）脚（jiao）。 老（lao）鹿（lu）决（jue）定（ding）留（liu）下（xia）来（lai）照（zhao）顾（gu）老（lao）马（ma），让（rang）女（nu）婿（xu）一（yi）个（ge）人（ren）开（kai）着（zhe）车（che）回（hui）了（le）家（jia）。 转（zhuan）眼（yan）就（jiu）过（guo）年（nian）了（le）。大（da）年（nian）初（chu）一（yi），马（ma）听（ting）雪（xue）视（shi）频（pin）向（xiang）父（fu）亲（qin）拜（bai）了（le）年（nian）。当（dang）看（kan）到（dao）镜（jing）头（tou）中（zhong）的（de）鹿（lu）叔（shu）时（shi），很（hen）是（shi）惊（jing）讶（ya），但（dan）老（lao）马（ma）还（hai）是（shi）一（yi）如（ru）既（ji）往（wang），什（shi）么（me）都（du）没（mei）说（shuo）。 大（da）年（nian）初（chu）二（e），鹿（lu）芳（fang）芳（fang）带（dai）着（zhe）一（yi）家（jia）人（ren），都（du）来（lai）到（dao）了（le）老（lao）马（ma）家（jia）里（li）。小（xiao）虎（hu）给（ji）姥（lao）爷（ye）和（he）老（lao）马（ma）都（du）跪（gui）下（xia）磕（ke）了（le）头（tou），大（da）家（jia）还（hai）放（fang）了（le）鞭（bian）炮（pao），挂（gua）了（le）红（hong）灯（deng）笼（long），包（bao）了（le）水（shui）饺（jiao）。老（lao）马（ma）看（kan）着（zhe）这（zhe）热（re）热（re）闹（nao）闹（nao）的（de）场（chang）景（jing），心（xin）里（li）开（kai）心（xin），眼（yan）角（jiao）却（que）不（bu）争（zheng）气（qi）地（di）留（liu）下（xia）了（le）泪（lei）。 席（xi）间（jian），老（lao）马（ma）多（duo）喝（he）了（le）两（liang）杯（bei），略（lue）略（lue）有（you）了（le）些（xie）醉（zui）意（yi）。夜（ye）里（li），他（ta）对（dui）老（lao）鹿（lu）说（shuo）：“真（zhen）想（xiang）念（nian）在（zai）筒（tong）子（zi）楼（lou）里（li）的（de）日（ri）子（zi）啊（a）。那（na）时（shi）过（guo）年（nian），人（ren）都（du）在（zai）。如（ru）果（guo）能（neng）回（hui）到（dao）过（guo）去（qu），我（wo）真（zhen）希（xi）望（wang）听（ting）雪（xue）没（mei）那（na）么（me）聪（cong）明（ming），没（mei）那（na）么（me）用（yong）功（gong），没（mei）去（qu）美（mei）国（guo）读（du）博（bo）士（shi）啊（a）！” 老（lao）鹿（lu）听（ting）了（le），只（zhi）是（shi）唏（xi）嘘（xu）不（bu）已（yi）。 第（di）二（e）天（tian）上（shang）午（wu），老（lao）鹿（lu）很（hen）严（yan）肃（su）地（di）和（he）女（nu）儿（e）女（nu）婿（xu）谈（tan）了（le）次（ci）话（hua）。他（ta）说（shuo），现（xian）在（zai）小（xiao）虎（hu）上（shang）的（de）寄（ji）宿（su）中（zhong）学（xue），每（mei）周（zhou）才（cai）回（hui）家（jia）一（yi）次（ci），小（xiao）区（qu）里（li）也（ye）没（mei）有（you）合（he）得（de）来（lai）的（de）老（lao）人（ren），他（ta）很（hen）寂（ji）寞（mo）。“你（ni）马（ma）叔（shu）也（ye）是（shi）一（yi）个（ge）人（ren）生（sheng）活（huo），身（shen）体（ti）状（zhuang）况（kuang）不（bu）好（hao），我（wo）想（xiang）留（liu）在（zai）这（zhe）里（li），两（liang）个（ge）人（ren）还（hai）能（neng）聊（liao）聊（liao）天（tian）、互（hu）相（xiang）照（zhao）应（ying）一（yi）下（xia）。况（kuang）且（qie）家（jia）属（shu）院（yuan）里（li）还（hai）有（you）几（ji）个（ge）老（lao）同（tong）事（shi），我（wo）也（ye）挺（ting）想（xiang）念（nian）他（ta）们（men）的（de）。” 鹿（lu）芳（fang）芳（fang）听（ting）了（le），和（he）丈（zhang）夫（fu）都（du）表（biao）示（shi）赞（zan）同（tong）。 尾（wei）声（sheng） 过（guo）了（le）阴（yin）历（li）三（san）月（yue），天（tian）气（qi）终（zhong）于（yu）渐（jian）渐（jian）暖（nuan）和（he）了（le）起（qi）来（lai）。 一（yi）天（tian），老（lao）马（ma）和（he）老（lao）鹿（lu）特（te）意（yi）去（qu）了（le）附（fu）近（jin）一（yi）家（jia）新（xin）开（kai）的（de）养（yang）老（lao）院（yuan），业（ye）务（wu）人（ren）员（yuan）很（hen）热（re）情（qing）地（di）接（jie）待（dai）了（le）他（ta）们（men）。听（ting）了（le）两（liang）人（ren）的（de）详（xiang）细（xi）介（jie）绍（shao）后（hou），小（xiao）姑（gu）娘（niang）说（shuo），老（lao）鹿（lu）无（wu）论（lun）什（shi）么（me）时（shi）候（hou）来（lai），他（ta）们（men）都（du）举（ju）双（shuang）手（shou）欢（huan）迎（ying），但（dan）是（shi）老（lao）马（ma）的（de）情（qing）况（kuang）就（jiu）比（bi）较（jiao）特（te）殊（shu）了（le），因（yin）为（wei）老（lao）马（ma）只（zhi）有（you）一（yi）个（ge）直（zhi）系（xi）亲（qin）属（shu）女（nu）儿（e），又（you）远（yuan）在（zai）美（mei）国（guo），“如（ru）果（guo）以（yi）后（hou）有（you）需（xu）要（yao）亲（qin）属（shu）亲（qin）笔（bi）签（qian）字（zi）的（de）文（wen）件（jian），会（hui）很（hen）麻（ma）烦（fan）”。 回（hui）去（qu）的（de）路（lu）上（shang），老（lao）马（ma）一（yi）句（ju）话（hua）也（ye）没（mei）有（you）说（shuo），一（yi）副（fu）心（xin）事（shi）重（zhong）重（zhong）的（de）样（yang）子（zi），老（lao）鹿（lu）宽（kuan）慰（wei）他（ta）：“别（bie）担（dan）心（xin），车（che）到（dao）山（shan）前（qian）必（bi）有（you）路（lu），方（fang）法（fa）总（zong）比（bi）困（kun）难（nan）多（duo）。” 后（hou）来（lai）的（de）日（ri）子（zi）里（li），老（lao）马（ma）向（xiang）老（lao）鹿（lu）口（kou）授（shou）了（le）很（hen）多（duo）做（zuo）菜（cai）技（ji）巧（qiao），但（dan）似（si）乎（hu）老（lao）鹿（lu）在（zai）这（zhe）方（fang）面（mian）的（de）天（tian）赋（fu）真（zhen）的（de）不（bu）够（gou），不（bu）是（shi）白（bai）菜（cai）豆（dou）腐（fu），就（jiu）是（shi）豆（dou）腐（fu）白（bai）菜（cai）。不（bu）过（guo）老（lao）马（ma）吃（chi）起（qi）来（lai），仍（reng）觉（jue）得（de）十（shi）分（fen）可（ke）口（kou）。 闲（xian）暇（xia）时（shi）分（fen），两（liang）个（ge）白（bai）发（fa）苍（cang）苍（cang）的（de）老（lao）人（ren）也（ye）坐（zuo）在（zai）老（lao）家（jia）属（shu）院（yuan）的（de）暖（nuan）阳（yang）里（li），聊（liao）着（zhe）过（guo）往（wang）的（de）岁（sui）月（yue）。 只（zhi）是（shi）每（mei）当（dang）夜（ye）深（shen）人（ren）静（jing）时（shi），老（lao）马（ma）都（du）难（nan）以（yi）入（ru）眠（mian）。他（ta）想（xiang），肯（ken）定（ding）会（hui）有（you）那（na）么（me）一（yi）天（tian），老（lao）鹿（lu）会（hui）被（bei）女（nu）儿（e）接（jie）走（zou），或（huo）者（zhe）被（bei）送（song）进（jin）养（yang）老（lao）院（yuan），而（e）那（na）时（shi）的（de）他（ta），又（you）该（gai）何（he）去（qu）何（he）从（cong）呢（ne）？ 本（ben）文（wen）转（zhuan）载（zai）自（zi）「人（ren）间（jian）theLivings」 最（zui）后（hou）喜（xi）欢（huan）今（jin）天（tian）的（de）文（wen）章（zhang），别（bie）忘（wang）了（le）在（zai）文（wen）末（mo）右（you）下（xia）角（jiao）点（dian）个（ge）“在（zai）看（kan）”，并（bing）转（zhuan）发（fa）给（ji）更（geng）多（duo）人（ren） 欢（huan）迎（ying）关（guan）注（zhu）/置（zhi）顶（ding）/点（dian）赞（zan）/加（jia）入（ru）以（yi）以（yi）的（de）爸（ba）爸（ba）娱（yu）乐（le）聊（liao）天（tian）社（she）群（qun） 让（rang）我（wo）们（men）一（yi）起（qi）精（jing）彩（cai）走（zou）过（g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