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第二大纺织品出口国爆发涨薪示威，超300家服装厂被关闭，Levi's、H&M等工厂停产

从10月底开始，孟加拉国的首都和核心工业区连续多日发生纺织品产业的工人要求大幅涨薪的示威活动。这一动向也引发对服装行业长期高度依赖便宜人工的讨论。

整件事情的背景是，作为常年仅次于中国的全球第二大纺织品出口国，孟加拉国大概有3500家服装厂，雇佣了接近400万名工人。为了满足全世界各大知名品牌的需求，纺织工人经常需要加班加点，但能拿到手的最低工资仅为8300孟加拉塔卡/月，约等于550元人民币或75美元。

至少有300家工厂被关闭

面对过去一年里持续接近10%的通胀，孟加拉的纺织工人们正在与纺织品行业的企业主协会商讨新的最低工资标准。工人们的最新要求是将最低工资标准翻近3倍至20390塔卡，但企业主仅提出涨薪25%至10400塔卡，局面也因此变得愈发紧张。

（拍摄于10月31日的抗议现场照片，来源：社交媒体）

服装厂工人与镇暴警察在首都达卡发生冲突

警方表示，在为期一周的示威活动中，至少有300家工厂被关闭。迄今为止，示威活动已导致两名工人死亡，数十人受伤。

一位服装员工工会领导人在上周五表示，Levi’s和H&M是其中在孟加拉国遭遇停产的顶级全球服装品牌。

数十家工厂被罢工工人洗劫一空，另有数百家工厂被业主关闭，以避免故意破坏。孟加拉国服装和工业工人联合会（BGIWF）主席卡尔波纳·阿克特（Kalpona Akter）告诉法新社，停产的工厂包括“该国许多较大的工厂，他们为几乎所有主要的西方品牌和零售商生产服装”。

她补充道：“品牌包括Gap、沃尔玛、H&M、Zara、Inditex、Bestseller、Levi’s、Marks and Spencer、Primark和Aldi。”

Primark 发言人表示，这家总部位于都柏林的快时尚零售商“我们的供应链并未受到任何干扰”。

该发言人补充说：“我们仍与供应商保持联系，其中一些供应商在期间暂时关闭了工厂。”

工厂在此次活动中受损的制造商不愿透露与其合作的品牌名称，担心失去买家订单。

劳资双方分歧严重

对于眼下愈发激烈的状况，孟加拉服装制造商和出口商协会（BGMEA）的主席法鲁克·哈桑（Faruque Hassan）也叹出了行业的状况：要支持孟加拉工人如此大幅涨薪的要求，意味着那些西方国家的服装品牌需要提高订单单价。虽然这些品牌口头上公开喊话支持工人加薪，但实际上当成本上升时，他们会威胁将订单转移到其他国家去。

今年9月底时，哈桑曾致信美国服装鞋类协会，希望他们出面劝说各个大牌提高服装订单的价格。他在信中写道：“这对于更顺利地过渡到新的工资标准非常重要，孟加拉的工厂面临着全球需求疲软的局面，正处于噩梦般的‘境地’。”

目前孟加拉最低工资委员会正在举行有关各方的协调，企业主方面的报价也被政府视作“行不通”。但工厂老板也主张称，如果满足工人们超过2万塔卡的最低工资要求，孟加拉国将失去竞争优势。

作为“快时尚”产业的商业模型，各大品牌竞争向消费者提供低价的基础，根植于亚洲出口国工人的低收入。品牌会施压工厂提供更低的价格，最终会反映在工人的工资上。作为全球主要纺织品出口国中，工人工资最低孟加拉国，正面临矛盾的全面爆发。

西方大厂如何回应？

面对孟加拉纺织工人的诉求，一些知名品牌也做出了官方的回应。

H&M的发言人表示，公司支持（该国推出）新的最低工资，以支付工人及其家人的生活费用。这名发言人拒绝评论“H&M是否会提高订单价格来支持涨薪”，但指出公司在采购实践中，拥有允许加工厂涨价以反映工资上涨的机制。

Zara母公司Inditex的发言人指出，该公司最近发表过公开声明，承诺支持其供应链中工人满足生计的工资。

根据H&M提供的文件，在整个2022年H&M供应链中大概有60万孟加拉工人，平均月工资能够达到134美元，远高于孟加拉国的最低标准。然而横向比较，H&M供应链中的柬埔寨工人平均一个月能够拿到293美元的收入。从人均GDP的角度来看，孟加拉是要明显高于柬埔寨的。

另外，H&M给印度工人的工资要稍稍比孟加拉工人高10%，不过H&M从孟加拉采购的服装也明显多于印度和柬埔寨。

德国鞋服品牌Puma在2022年的年报中也提到付给孟加拉国工人的薪酬远高于最低基准，但这个数字只有第三方组织定义的“当地生活工资基准”（工资足以让工人为自己和家庭提供体面生活水平的基准）的70%。而在柬埔寨和越南为Puma工作的工人，拿到的收入达到了当地的生活工资基准水平。

Puma也在声明中表示，共同解决工资问题非常重要，因为这一挑战无法由单一品牌解决。Puma同样表示，孟加拉国的许多主要供应商都有政策确保工人收入满足家庭需求，不过公司仍有“很多事情需要关注”，以将其政策转化为进一步的行动。

孟加拉的制衣产业在发展过程中有过不少“黑历史”。其中最为知名的是2013年的萨瓦区大楼倒塌事故，多家服装工厂在收到政府警告“大楼出现裂缝”后继续要求工人上班，并告诉他们没有安全问题。这一事件最终导致1134人死亡，也推动国际品牌在享受低价的同时关注改善当地的工作环境。